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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17 January 2015

不期而遇的过往

《消失的华校》里的外婆(书页右下角照片,后排左)和她的姐妹。

《联合早报》2015年1月17日
舞台亮起 ◎ 柯思仁

偶然翻开一本刚刚接过来的新书,竟然与自己的过往不期而遇。这是怎样的一种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去年七月举行的“华校校史展”,没来得及去参观。月前在出版社讨论我的新书的用纸,何华递给我为展览出版的书《消失的华校:国家永远的资产》,说可以参考很有质感的内页纸张。我随手一翻,不经意的,就停留在第240页。右下角的一张照片,让我震惊激动,也将我带入遥远的记忆。

照片里四个中年女子,三个穿着旗袍,一个娘惹装扮,是我外婆和她的三个姐妹。我清晰的记得,曾经在三十几年前看过这张照片。那天下午,日光炎炎,外婆从铁盒子里拿出来,向我们几个小孙子展示姐妹们的昔日风采,梳妆齐整后拍摄的沙龙照。我不知道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以影中人脸上的璀璨容貌判断,很可能是战后不久的作品。

三十几年前,我的童年。再一个三十几年前,外婆的中年。相加起来,那是近七十年前的过往。某个下午,翻开一本书,邂逅自己童年那个迷蒙的下午,再次进入外婆风华正茂时代,我从来未及见证的场景。

书中那篇文章讲述的其实并不是外婆的故事,而是应新学校的老教师利添香女士。她是外婆的二姐,我小时候叫她姨婆。外婆的大姐很早就嫁到印尼,我从来没有见过。另外两个姐妹,偶尔会来找外婆,那些年我跟外公外婆住,见到她们来访,再腼腆也都要从房间里出来叫声姨婆。

外婆名讳贞香,娘家在大坡做生意,宝号合炳南。小时候外婆常常提起,不说回娘家,而是回hahp bing naahm。那时我还不懂得那三个字怎么写,华语怎么说,认得的是广东话那三个音。外婆和儿女都讲广东话,我每天听外婆和母亲的对话,从小就完全听懂广东话。作为客家人,她和两个姐妹之间,无论是姨婆来访或者三两天煲一次电话粥,说的都是纯粹的客家话。外婆讲话声音洪亮,我听多了,客家话大概也可以听懂五六成。不过,她和孙子们说的是华语,无论是沟通赞赏还是斥骂教训,都是那么流利深刻。那是个多语的家庭环境,语言尚未单一化的精彩时代。据说外婆是语言天才,华语、英语、马来语兼通,客粤闽潮皆无往不利,嫁给籍贯福州的外公后,连福州话也琅琅上口。

少女时代的外婆是校花,美名从合炳南附近,远播至整个筊间口——是的,用福建话念出来的kiau king khau才是我记忆中的地名,为了写本文我才多番查证找出筊间口这个中文的写法。记忆中外婆的梳妆台上永远摆着一大瓶Max Factor卸妆水,每晚都要用揉好的棉花球卸除早上起床后就扑上的蜜粉。外婆的追求者众多,结果选择了和温文儒雅学问渊博的外公谈恋爱。太公太婆反对外婆和做教员的外公交往,将她锁在屋里,不准两人见面。他们大概没有想到外公后来当上校长,还多年担任新加坡华校联合会的秘书。性格倔强的外婆,打开窗户,从店屋二楼跳下来,骑着三轮车在一旁等候的外公,就把她接走。两人从此远走高飞,远奔马来亚北部的实兆远教书。

校花、教员、自由恋爱、父母反对、私奔,多么戏剧性的五四元素和情节。外公外婆的故事里,五四可不是隐喻,而是现实。他们的经历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正是五四运动在中国轰轰烈烈发生之后不久。曾经在福州接受新式大学教育的外公,那个世代的年轻学子,应该也深深受到新思想的感召,进步而叛逆,还带着这种现代意识的熏陶来到南洋,并且身体力行。

外婆的照片出现在《消失的华校》书里,完全是意外的惊喜。虽然外婆曾经教过书,不过很早就当上全职的校长太太,在家养儿育女。倒是外公,曾经在华校教育史上扮演重要角色,想来应该会在书中记上几笔。我赶紧翻开目录搜索外公曾经担任校长的学校。这次倒没有意外,却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Sunday, 30 March 2014

告别㗝呸山


2014年3月11日,早上8点30分,陆路交通局的公函清楚写着,作为家族代表的我,要到武吉布朗坟场的工地办公室报到,见证阿公的迁坟过程。武吉布朗,这么多年来,清明节到阿公坟上扫墓的时候,父亲都是称之为㗝呸山的。那封公函,去年11月初就寄到我家,收到时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时间是最好的淡化剂。任何激昂愤慨感伤悲痛,都会在时间的冲洗之下,逐渐稀疏,终至了无痕迹。何况,阿公去世在1941年,距今七十余年,那已经是前朝遗事了。

㗝呸山迁坟的事,很早就听说了。政府的城市发展蓝图,把㗝呸山规划为住宅区,是从报纸上读到的,已经忘了是多少年前的事,很可能是在九〇年代初就已经做出决定了。2011年,政府终于宣布要征用㗝呸山的部分土地,不过理由不是为了要兴建住宅,而是要建造公路。是的,第一个建造工程是公路而非住宅,听来比较有合理性,好像是情势所迫,而不是强行规划。


2012年3月20日,晚上下班回家,父亲就拿着那天《联合早报》上刊登的三版半的政府通告,也没说什么,只是问:“这个表格要怎样填?”他已经从密密麻麻的几千个名字中,找到阿公和阿嬷的名字了。其实我早上出门前已经看到了,那时父亲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吃面包。父亲总是让我先看报纸,上班前的那十几二十分钟。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慢慢读,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一整天下来,那几个字终于在某个上午或下午的时刻,在眼前出现。接着下来,就是长达两年的,数次与陆交局的书信与电邮往来,以及等待。


我问父亲,要不要去阿公的坟上看一看。那年,2012年,我们原本是没有轮到要去扫墓的。阿公有六个儿子,其中一个早逝,扫墓的事,据父亲说,是五个儿子和他们的后人,每五年轮一次去办的。我们一家,是逢〇逢五的那年。早些年,扫墓时总带了祭品香烛,行礼如仪。有几次是跟六叔一家人一起去扫墓,所以会连续两年都到㗝呸山。近年父亲成为基督徒,扫墓就变得简单许多。上一回带父亲去,是2005年。2010年的清明节,我在伦敦访学,是由妹妹带父亲去的。算来,我已经有七年没有到阿公的坟上了。

3月23日,我带着父亲到㗝呸山。我只记得大概的位置,而那年80岁的父亲则清楚记得,还不时纠正我的自以为是。阿公的坟其实并不难找,就在㗝呸山入口不远的山丘上。我们很快就找到,站在坟前,几十年来,每五年一次的记忆,模模糊糊,在脑海中断断续续的闪烁。


我从来没有留意过,原来阿公的墓碑是那么细致复杂的石雕,叙述着我一点也看不出来的传奇故事。倒是左右各立的金童与玉女,借助坟上的文字还可以知道。子孙的名字是列在墓碑前的石桌下,孝男六名,孝女五名,男孙三名,女孙一名。左右两旁,还刻上子孙的英文名字。多么具有新加坡特色的双语并用,即使在那个还没有建国的年代。

父亲与我,默默的在太阳下慢慢的走来走去,偶尔细看墓碑,偶尔远望葱葱郁郁的坟山。


墓碑上的文字很简单,上面刻了祖籍“安溪”,右边是阿公的照片、姓名与卒年。卒年用的是民国纪年,具体的年月日则是农历。左边是阿嬷的姓名,没有照片,卒年细节也空置。阿公去世是民国三十年,也就是公元1941年,阿嬷还健在,先买了坟位以便将来可以夫妻合葬。阿嬷在1986年去世的时候,㗝呸山早已封山,左边的那个坟位就一直空置。阿嬷在世时,她的姓名部分是漆上红色的,到她去世以后,才改漆金色。

就在父亲与我在坟前徘徊着,有一个男子前来与我攀谈。谈话中,才知道他是东南亚研究院的研究员YF。他说,他一直对我阿公的生平事迹很感兴趣,也在研究中,还说在文献中找到阿公的资料。我从来不知道这些。后来,YF把收录在《南洋名人集传》中的关于我阿公的记载,传来给我。


看到这则资料,我去查了一下。《南洋名人集传》是1941年9月出版,而阿公在农历五月过世。文中写道,阿公“六岁始南来石叻坡,初任人雇役,凡二三年,以俭集资,得在吊桥头卖杂物,嗣自启成记铜铁店,垂业三十余年矣”。成记,是的,七〇年代去给阿嬷拜年,吉灵街店屋楼下的骑楼,还悬挂着那面牌匾,虽然当时早已停业。后来才又听说,阿公是五金工会的创办人之一。阿公的事业,就这么几句,似乎也概括了早年南来华侨奋斗成功的许多故事。

更长的一段文字是:“为人诚厚谦逊,尤爱国,对于此次抗日,买公债,捐杂沓,为数不貲,至于昔年购机寿蒋,济南惨案,北省诸灾,及当地教育慈善等,有劝即捐,无役不预焉,其勇于为善如此。”爱国的热心与善行,详细记录,事件分明,比起人生事迹的概括,看来重要得多了。

记载中最后几句说:“阖家男男女女,攘攘熙熙以出入,老境纳福,为善以召之也。”读来不禁有点唏嘘之感。据父亲说,当时太平洋战事升级,新马情势已是风声鹤唳,阿公为了给家小在郊区找一个躲避之处,在汤申路上段(后来的教师园,再后来也没有教师园了)买了一块地,并亲自到那里视察环境,结果染了疟疾,回到市区家里不久,就病逝了。阿公去世之时,距离日本攻陷新加坡(1942年2月),只有半年。

从㗝呸山回来,问起父亲关于阿公的往事。阿公过世时,父亲只有九岁,也没有多少往事留存在他的记忆里。第二天,父亲握着几张泛黄的纸,交到我手中。


其中一张,是阿公墓地的购买证明书,由新加坡市政府发出。文件中注明一百元买的是双人塚,99年的地契,由1922年1月1日开始计算。算起来,还有十年才到期限。不过,那又如何呢?99年的地契,能够用上七十年,好像已经很不错了。

我遵照父亲的吩咐,将表格填妥。表格上要填“认领人”的姓名资料。阿公的六个儿子,只有父亲还健在,原本应该是填上父亲为认领人的。不过,既然我代父亲处理迁坟手续,父亲就要我代表了。这么一个枝叶繁茂的家族,七十年后,竟然是由我来代表,倒也是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根据陆交局的安排,迁离㗝呸山,可以选择将骨灰放在蔡厝港、万礼或义顺的骨灰安置所。与父亲商议的结果,决定选择蔡厝港。于是,填妥表格,电邮寄去。陆交局很快回信,确定分配蔡厝港的安置所。后来,在与陆交局的相关负责人电话讨论的过程中,听说阿嬷骨灰安置的翡龙山的骨灰,将搬到万礼,于是,和父亲商议的结果,决定要求将蔡厝港改为万礼。父亲的想法,是在阿公迁到骨灰安置所之后,也将原本在翡龙山的阿嬷的骨灰瓮一起迁过来,让阿公阿嬷两人放在同一个骨灰龛位中。

不过,由于坟中只有阿公,属于阿嬷的另一半是空置,陆交局原本只分配给我们一个单人骨灰龛位。我又电邮又电话的与陆交局的相关负责人讨论几次,说明原委与父亲的意愿。经过我的一番说明,陆交局负责人友善亲切的听取,终于得到同意例外分配给我们一个双人骨灰龛位。

2013年4月18日,在陆交局的通知之下,我带父亲到万礼骨灰安置所选择龛位。心情是有点惆怅的。经过这么一段日子,终于要为阿公的永久安置做出选择,也可以将阿嬷迁来与阿公会合,算是完成一件心事。不过,在新加坡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更新的地方,又会有什么是永久的呢?

选择其实没有很多。我们在万礼骨灰安置所的办事处办理了一些手续,就拿着地图与资料,到西区最远的一座骨灰龛楼。阿嬷原来安置的翡龙山,龛位虽然是一座好几排,不过只是在地面层。万礼则是有四层楼,就像组屋一样。我们可以选择的,是在地面层。还好,会去扫墓的还有年长的长辈,可以免去爬楼梯的辛劳。

父亲选的龛位,号码是137。离开万礼时,看出父亲少有的高兴神情。父亲说,你知道吗,137也是大坡吉灵街的门牌号码呢。哦,真的,我说。我想起那个楼下挂着已经停业的“成记”的招牌。吉灵街的那一整排店屋,八〇年代已经拆除,为的是扩建马路。原本一上一下的双向车道,扩建后是五条车道的单向道。哦,想起来,又是建路。阿公迁坟,也是为了建路。当年阿公阿嬷住的地方是137,他们最终合葬的龛位也是137。好巧。

阿公迁坟,是由政府负责,但是,阿嬷从翡龙山搬到万礼,则要我们自己进行。万礼的人员给了我一整张纸的公司名号与联络方式。我找了一家,详细询问,安排好时间。负责人很有经验也很细心,他说,旧的龛位比较大,阿嬷原本的骨灰瓮可能也比较大,无法放进万礼的龛位,他们会预备一个新的适合的骨灰瓮。于是,我也就现场选了一个新的备用。

不久之后,陆交局又来信,寄来一份他们拟出的草稿,要我们确定骨灰龛位的碑文,还说如果要在碑石上嵌入照片,也可一并寄去纸本照片。我看了一遍,父亲又看了一遍,简单的碑文,跟原来在㗝呸山的碑文没有太大不同,只是没有了“民国”,农历卒年也换算成公元。父亲说找不到阿公阿嬷的照片。我说,那也无所谓吧。

过了几天,我已经将碑文草稿寄回给陆交局,父亲又说,跟姑姑要到了阿公阿嬷的照片,但是,就只剩下这一张了,用完要拿回来。好吧,我说,那我就跟陆交局问问看。我写电邮给陆交局,说是否能够只给他们扫描的照片。他们说,没问题。整个过程,跟陆交局的人员交涉提出各种要求,想来都不是规范中的情况。他们耐心亲和的态度,没有官僚作风,还真让我留下相当良好的印象。

终于到了这一天,收到陆交局最后一封信,应该是最后一封了吧,要我作为认领人的这个孙子,到㗝呸山见证迁坟过程。2月中,先是收到国家文物局的电邮,说我阿公的坟有heritage significance,要派人来观察迁坟过程,如果挖掘出陪葬品等器物,希望能够借给文物局作研究之用。不久之后,又收到上一回遇到的东南亚研究院的YF的电邮,也说当天要来观察做记录。我对他们分别说,没问题。真没想到啊,我原以为阿公迁坟只是千百个案例中很平凡的一个。

2014年3月11日,早上8点30分。我提早15分钟抵达㗝呸山坟场外帐篷搭建的办公处,办理手续。负责人问我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会出席。父亲早前对我说,大伯的后人会在迁坟前,到坟上做法事,通知阿公迁坟的事,当天应该不会去。父亲刚刚动了手术,行动不便。那就是我一个人了。

我被领着走到阿公的坟前,走了也许不过两分钟。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阿公的坟这么靠近坟山入口,从前都是开车绕进去的。不久,就见到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带着装上三脚架的大相机。他们是来做记录的。再过不久,又来了几个人,谈起话来,才知道一个是我的堂哥(三伯的儿子),两个是我的堂侄(大伯的二儿子的孩子)。我与父亲家族成员之间甚少见面,只有跟两个姑姑的家人比较熟,其他的许多亲戚,见到面都不认得,有的甚至从来没有见过。


开始挖掘了,一切好像就是那么自然而然。我们在坟前看着。我偶尔与堂哥堂侄聊天,偶尔回答研究员的提问。我仅仅知道的零碎事件,都是听父亲多年以来零零星星的提起,不是我的记忆,甚至无法转述成一个有意义的叙事。


不久,挖掘工人的锄头似乎敲到硬物,发出轻微的铿铿声响。他轻轻的将泥土挖开,露出灰白的石板。那是一块长方形的花岗岩。把石板搬开后,出现一个地洞。从洞口望进去,看到内室的一面墙,是由红砖砌成。挖掘工人进到室内捡骨,后来,借来一个梯子,两个研究员也进去,进行记录拍摄。三个人在洞里,还可以走动,看起来空间蛮大的。这只是右边的坟洞,左边空着的坟洞,由一面砖墙隔开,原本是属于阿嬷的。

捡出来的骨骸,装进一个原先预备好的透明塑胶盒子,要捧到外面的办公处记录,再送去火化。现场原本是堂哥的辈分最高,应该由他来送阿公,不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留下的人之中,我的辈分最高,就由我来送阿公了。现场准备了一把阳伞,我捧着阿公,另一个人撑着阳伞,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离开这个阿公安葬了七十三年的所在。

阿公火葬的安排,亲人不需要出席,我们被告知2点半到万礼接阿公的骨灰。这时,刚好是11点,而我约了11点半,要到翡龙山迁出阿嬷。于是,赶紧驱车前去,时间刚好。

在㗝呸山等待阿公迁坟时,年纪比我还大的那个堂侄,知道我要为阿嬷搬迁,说可以安排他当道士的朋友主持仪式。我的阿嬷是阿公的继室,堂侄的祖嬷是我的大嬷。阿嬷的事就完全由我来处理了。道士刚好也在㗝呸山为别家主持迁坟,就当面讲好到翡龙山的安排。


到翡龙山,只有我一人。翡龙山也不是很大,很快的我就找到阿嬷的龛位,等着道士到来。堂侄的另一个朋友,还帮忙买了香烛祭品,也来到翡龙山。道士抵达之后,摆好祭品,点燃香烛,我就握着三支香,由道士念经进行仪式。道士念一句,我跟着念一句。他念的句子都是福建话。我跟着照念,其中一半,念的是什么,我也不是很了解。站在中午的烈日下,我开始汗流浃背,脸上也开始流汗。念到一半,道士示意我下跪。跪在地上,一面念着祭文,汗如泪水般经过我的双眼,夹着袅袅香烟,像是泪流满面。

道士念完祭文后,要我低下头,旁边的助手,就用锤子将墓碑敲碎,里面摆着的,是我阿嬷的骨灰瓮。我将骨灰瓮接过来,捧在怀里,有人帮我撑起阳伞,一路走到车子,稳妥地将阿嬷摆在车里。

2点30分,来到万礼,阿公的骨灰已经抵达,装在比较小的塑胶盒子里,摆在桌上。不久,两个堂侄来了,他们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堂嫂,还有一个堂侄女,也都到了。陆交局安排的人员,将阿公的骨灰,谨慎地转移到骨灰瓮里。骨灰瓮底部,要摆八个银角,把骨灰倒入,最后才将预先拣选出来的头盖骨摆上。头盖骨是由亲人一块一块摆上去的,最后,众人齐声“发啊”,于是完成,把骨灰瓮的盖子盖上。

将阿公的骨灰装好后,阿嬷的骨灰瓮就到了。果然如先前预料的,旧的骨灰瓮太大。于是,我一个人见证阿嬷转换骨灰瓮的仪式。同样的要先摆八个银角。我打开钱包,竟然刚好给我挖出八个一角钱的银角,整整齐齐,不多也不少。

还是我捧着骨灰瓮,先是阿公,再是阿嬷,从一座龛楼走到另一座。两座之间原本可以穿过一片草地,我正要穿越时,有人及时阻止我,告诉我要绕道走有遮盖的走道。

我们先到外边,祭拜土地公,再回来,先后将阿公阿嬷的骨灰瓮摆进龛位里。道士主持仪式,每个人手里握着三柱香,我的辈分最大,站在中央位置,堂嫂、两个堂侄、堂侄女四人,就分别站在我两旁。道士用福建话念着祭文,我们一句一句跟着念。这时,是在屋檐下进行,我也就没有流汗像流泪一样。仪式完成后,我代表bua buei,第二次才得到一正一反,于是,可以将预先刻好的墓碑装上。接着,道士先行离开,我们又到外头,将一叠一叠的金银纸焚烧。

告别㗝呸山,告别翡龙山。阿公在㗝呸山七十三年,阿嬷在翡龙山二十八年。经过这些年的分离,他们终于在万礼会合。

Friday, 31 December 2010

火鸡三吃



圣诞节那天,在妹妹家里的家庭聚会,少不了配合节日的火鸡和火腿。这是妹妹买的火鸡,而我是每年的 official carver,负责用舅母的电锯,把火鸡切片。今年的考试,在圣诞节前夕才结束。我以为那几天得关在家里改考卷,原本跟家人说我无法参加了。少了火鸡,好像少了节日气氛。少了我这个 official carver,倒还有表弟 JS,或者妹夫或表妹夫,也应该可以胜任愉快。还好一切在掌控之中,总算保住 official carver 的位子。呵。圣诞节吃火鸡,这是火鸡一吃。

那天的食物,就像每年一样,多得吃不完。聚会结束时,大家都打包了一些带走。我装了一盒切片火鸡。几天之后,准备晚餐时,将火鸡片再切成小块,加上切成条状的青椒,用姜丝快炒。原本西式的火鸡,变成中式的火鸡炒青椒。火鸡的味道原来就调味相当重,我也没有加什么额外的调味,只是加了点胡椒粉。如此这般,几分钟之内,就是一道家常菜。是为火鸡二吃。带回来的火鸡相当多,结果父亲和我两个人也没有把这道菜吃完。

新年除夕,父亲到教会欢庆聚餐,剩下我一个人在家。把父亲送到教会后,我自己一个人得打点晚餐。于是,烧了一锅水,把吃剩的火鸡炒青椒倒进水里,加一点盐和酱清,下一个面。嘿,晚餐好大一碗火鸡青椒面!是为火鸡三吃。



火鸡三吃,从西到中,从十几个人的家庭聚餐,到两个人的家常晚饭,到一个人的孤独汤面。吃过了回味无穷的火鸡青椒面,重新回到桌上,又埋在纸堆中。别人在等着倒数过年,我在寂静的书房里,数着纸张上的文字。

Friday, 18 September 2009

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忙得不可开交。一切都是由两个星期前的食物中毒开始。在家里养病了两天,接下来就日日夜夜的忙,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不得已要暂时搁下。

其一,表弟 J 的儿子出生的那天,刚好是我病假的开始。一直想要去看他们,却都找不到时间。不过,终于明天早上可以去看看听说非常可爱的宝宝。嘿嘿,倒是已经在舅母的部落格里看到他的照片了呢。

其二,这两个星期是实践剧场的《罗生门》的演出,也错过了。错过演出,就永远没有办法找机会补回了。《罗生门》这个故事,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黑泽明的电影,是在大学的时候看过的,很震惊于他如何以电影的方式处理观点。另外,我在大学的话剧社参与的第一个演出,正是《罗生门》改编的。当然还有,劲红的导演,践红的设计,本来都是不应该错过的。今天晚上在实践开会,听他们说的有来有去,更觉得遗憾。

其三,这个部落格荒废了两个星期,读者常常来到都看不到更新,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更新部落格就像是种田一样,两个星期没有耕耘,看起来有点荒芜。

说到种田,最近朋友们的 facebook 很多都在种田,好像很好玩很投入的样子。我大概没有时间玩这个了。希望我这两个星期忙着种的别种的田,很快会看到有不错的收获,就可以不再那么感到遗憾了。

Monday, 26 January 2009

过年煮夫 part 2

除夕中午在妹妹家吃团圆饭,妹妹准备了丰富的菜肴,尤其是一道芋头闷鸭。太好吃了,总是就忘了拍照。妹妹问恩欣,好不好吃,恩欣说,像 restaurant 的一样好吃,妹妹开心到合不拢嘴。
下午回家后,就开始在厨房里准备初一的食物,暂时按下不表。

晚上,根据这些年的习惯,我跟父亲到舅舅舅母家吃团圆饭。今年的鱼生比较特别,不是用西刀鱼(新加坡人好像很少用西刀鱼做鱼生了),也不是一般常用的三文鱼。今年的鱼生,是用鲍鱼!舅母说,三文鱼的胆固醇太高,要少吃一点。鱼生还加了剥开的柚子肉,是表弟和表弟妇,一起甜甜蜜蜜地细心地剥的,吃起来味道特别好。结果,又是我吃得最多,吃完鱼生,我已经差不多饱了!



这怎么能行?还有舅母准备的丰富的海鲜火锅呢!这里只是看到部分的材料,从左上角开始逆时钟方向:鱼丸、蟹肉棒、干贝、苏东、大虾、金针菇、芋头、猪肝、冬笋、一种不知道叫什么的贝类、牛肉。其他不在桌上的,还有肉丸、青菜、各种面条和米粉。我还漏了什么吗?



这么丰富的火锅,当然吃不完啦。我当然又大包小包地带了好些回家。刚好我初一要煮两餐,可以加菜了!我本来还担心不够菜呢。

初一早上,竟然得放闹钟,bo bian, 得要早起准备午餐。妹妹、妹夫、两个外甥女要来我家拜年兼吃饭,我得要做一些好吃的啦。不过,太久没有下厨,也没时间想新的菜式,就做两样比较顺手的:炒饭和鱼鳔汤。嘿嘿,不要小看这两样,好像很普通,足足花了我两天准备呢!最麻烦的,是用料都要仔细的切,最花时间了。

第一道:炒饭。



这是比较简单的炒饭。用料只是腊肠(过年嘛,要吃腊肠)、青椒和洋葱。先热锅,下油,将腊肠煎香,也把腊肠里的油煎出来,炒饭用最适合了。第二轮下锅的,是洋葱和青椒。炒过之后老期待用。然后,用很多很多蒜头爆香,把煮好又晾好(摊在大盘里吹风,干一点比较好炒)的饭倒下去。翻炒一下,就在锅里的饭中间拨开一个洞,下一点油,再把蛋液倒在里头,然后把饭盖在蛋液上,让饭压着蛋液一下子,这样,蛋就会比较干,而且会有香味。接下来,要不断重复。这样一来,炒饭就会变成“金包银”,也就是香喷喷的蛋液会包着每一粒饭。最后,把腊肠、洋葱、青椒加入,翻炒一下,就可以了。

第二道:鱼鳔汤。



鱼鳔汤的做法,以前已经交待过了。不过,这次有改进,加了蟹肉和舅母给的冬笋,还记得买了芫荽。果然芫荽的味道,和鱼鳔汤的味道很配合呢。

我问恩欣,我煮的好吃还是妈妈煮的好吃,恩欣只有六岁,竟然很 diplomatic 地说,一样好吃。
晚上,表弟和表弟妇来我家吃饭,我又煮了一餐。这一餐的菜虽然比较多,但是准备起来比较简单。炒一道青菜,一道姜丝炒牛肉,还有一道家传的蒸鸡酒,不过,我变了一下,加了一些干贝。

这道蒸鸡酒真的很简单:将鸡肉带骨切块,用盐和绍兴酒腌一两个小时,加一匙太白粉。另外,将几颗干贝用热水泡软,要放进蒸锅之前,将干贝混在鸡肉中。大火蒸15分钟,一切就ok了!快而简单,又健康有营养!这是外婆的拿手好菜呢,经过母亲传了给我。值得注意的,是用来蒸鸡酒的那个搪瓷大盆,很可能是外婆用过的。我不是很记得了,不过,肯定是母亲常用来蒸鸡酒的器皿呢——少少也有30年的历史。



好了,如此这般,年又过去了。我已经累得两条腿麻掉了。别人有的是初三开工,好像还蛮多是初四、初五开工。我呢,明天就要开始准备星期三、星期四的 lecture 了。呵呵,还是早点睡觉,明天还有得忙的了。

对了,其中一张照片,有我在里面呢。有发现吗?

Sunday, 28 December 2008

christmas eve

每年的圣诞夜或圣诞节,都在妹妹家庆祝。家里所有的人(除了我)都是基督徒或天主教徒。今年,我们在妹妹的新家过圣诞夜,餐桌上摆出来的,都是传统的圣诞食物。单单是看着这些食物,就让人不得不想好,要怎样开始减肥计划了。



最左边的是舅母亲手做的 meat loaf. 用牛肉和猪肉混在一起,然后用熏肉将肉碎卷起来,放在微波炉里煮熟,就可以吃了。说起来很容易,不过,要做到像舅母做的那么好吃,大概不大可能做得到。

左边第二样,是表妹 JE 做的 potato salad. 这些做菜的人,都藏有一手功夫呢。JE 用的熏肉,不是现成的熏肉碎,而是自己煎的熏肉。调味做的够味,但又清爽可口。

中间左边是火鸡,右边是火腿,都是妹妹准备的。火鸡是表弟 JS 用舅母的古董电锯切的,今年 JS 第一次切火鸡,大概太兴奋了,忘了拍下“全鸡”的照片,后来只拍到已经肢解的火鸡片。呵呵。

最右边的蔬菜,是妹妹准备的。今年她太忙了,没有做什么食物。我要怎样称赞她准备的东西呢?唔——这些蔬菜,都洗得很干净,也切得很整齐!哈哈!

还有一些没有在图片里的,是舅母做的蘑菇汤、菜燕和苹果派,还有我带来的冰淇淋。真是丰富的一餐呢。



我家圣诞节的另一个传统,是礼物交换。一个人买一样礼物给另外一个人,抽签决定,事前不知道是谁。所有的礼物都堆在一起,吃过饭后,就开始拆礼物了。

今年,参与的有12个人。从明年开始,将会有第13个成员了呢!恭喜表妹和表妹夫!为了这个新成员,我们今年的圣诞多了一项精彩的节目,那就是取名字的游戏。不过,结果还是没有想到满意的名字。继续努力吧。

Thursday, 30 October 2008

两个外甥女



上个星期是我的生日。周末,妹妹请我们一家和舅舅舅母一家,到 Olive Tree 吃海鲜自助餐。各种海鲜,从前菜到主菜都有,是地中海式的料理,还有多样化的甜品。和家人聚餐、聊天,在工作繁忙的生活里,是一件愉快而让人感觉松懈的事。

两个小外甥女,恩欣和恩睿,都长大许多。上一回见到她们,并不是很久以前,就在上个月,妹妹在家里庆祝生日。恩欣的两颗门牙已经掉了,我要她让我看,新门牙长出来了没有。她张大嘴巴让我看,呵,已经看到一点白白色的了呢。果然不小了,再过一年多就要上小学了。恩睿很顽皮,没有从前那么怕生了,不过,还是一样会捉弄人。我抱着恩睿去选甜品,她已经不是一包米的重量(她妈妈的形容词),走一圈就得把她放下来自己走路了。

这张照片是恩欣、恩睿和我的合照,是表弟 JS 拍的。呵呵,真的是合照呢。两个小家伙,像猴子一样,把我当树,猛往我身上爬。爬上我的身上,还摆 pose 让表舅拍照。抱着恩欣的那只穿上灰色袖子的手,就是我的!

Sunday, 11 May 2008

母亲节

已经有十年没有庆祝母亲节了。

三月中的那天,我带了一束鲜花,来到蔡厝港的基督教坟场,这一个熟悉的地方,差不多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地方,已经是那么熟悉,就像回家一样,不需要查找方向就将车子停在同一个位置,然后沿着同一条小路走到母亲的坟前,就像来到家门一样。

三月前的那阵子,我反反复复地想,是不是要在报纸上刊登一则“永在怀念中”的广告。那样的做法,是在向世人大声地宣称,我对母亲的怀念。不过,需要那么大声吗?我差不多每天都还会想起母亲,一些动作,一些声音,一些话语,一些神情。

那年,我刚到英国读书没有多久,就接到消息说母亲的癌症复发。母亲的家庭医生,应该更早就发现一些迹象,不过他没有发现。当我回到新加坡,母亲的专科医生告诉我,你的母亲没事的,她可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不过,母亲结果没有来得及参加。

十年,这么快就过去了。我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而当我能够感觉到时间,竟然是以母亲的过世作为一个坐标。

这些年,我一直想写一点关于母亲的文字,可是,我一直都觉得还没有准备好。十年,不知道还要准备几个十年,我才有办法以文字来面对这些过往的人与事。

那个时刻到来之前,我还是每天有几分钟的时间,以自己的方式,想念母亲。

Saturday, 19 April 2008

Birthday Party @ Barracks

每年四月,一起庆祝父亲和舅舅的生日,已经成为我们的一种家庭传统。舅舅的生日是15日,父亲的则是19日,两人只相差四天。而且,他们都是生肖属猴,不过差了一轮12年。

今年,我特别选了一个别具特色的地方,就是在目前最 in 的 Dempsey Road, 有一家叫做 Barracks 的餐馆。特别的地方在于餐馆里有几个不同主题的厢房,不久前来参观过,不过没有吃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温室”,也就是 greenhouse. 真的是一个温室呢,里面还种了许多植物。我想,很可能当年这栋建筑还是 CMPB 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是一个温室了。我两个星期前就订了这个温室,当时还担心订不到呢。我特地订早一点,六点半,好在阳光下看看温室的样子。



整个温室,就是一张长桌,一共十二个位子,刚好容纳我们两家人。五岁和三岁的两个外甥女,可以自由的在这个空间里乱跑乱叫,不会吵到其他的客人。往外望出去,是一整片茂盛的热带丛林,难得新加坡有这样一个吃饭的环境。单单是为这个环境,就已经很值得了。餐馆的食物也蛮不错的,最特别的就是这道餐前菜,一条整整一公尺长的香肠!

吃过饭后,侍者捧着这个蛋糕一面唱生日歌一面走进温室,进来后才发现两个 birthday boys 少了一个!大家找来找去忙了半天,原来父亲刚好上厕所。侍者赶快把蛋糕上的蜡烛吹灭,说等一下再来过。哈!

蛋糕是表妹买的冰淇淋蛋糕,上面的文字还蛮特别的:Happy Birthday to OUR DADS!

天黑了后,我们就在这个相当暗的温室里用餐,温室里只点了几盏很弱的灯。里面开了冷气,外面的气温相当高,整个温室的玻璃墙外层都结上了雾水。大外甥女 EX 跑到外头在玻璃墙上画画,表妹在温室里隔着玻璃墙跟她玩。下面这张表弟拍的照片,我最喜欢,有种半虚半实的感觉,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幻想世界呢。

Friday, 8 February 2008

过年



年夜饭到舅舅和舅母家吃饭,已经成为一种传统了。除夕晚上,和父亲过去,他们就住在我家不远,饭桌上还有表弟 JS 和表弟妇 Anna. 表妹 JE 和表妹夫 Ming 在香港工作,舅舅一家人在年初一清晨就要搭飞机到香港,和他们团圆。

舅舅家的客厅,摆了一盆朋友送的年花,我看到直说好美的花,尤其是中央那朵橙色的菊花。舅舅和舅母见我不断称赞,就要我带回家,说反正他们也不在家。带回家的除了年花,还有年夜饭吃不完的菜肴:鱼鳔汤、海参闷三层肉、发菜冬菇,外加一盒黄梨饼。每年都是如此,除了吃,还有得带走呢。这样一来,就省下我年初一做菜的麻烦了。

今年舅舅一家人不过来和父亲拜年,整个白天,除了把鱼鳔汤作了一道汤面和父亲当午餐,就是写论文、写论文、写论文!呵呵,终于在初一这天,把论文最后的部分完成了!太有成就感了。

傍晚,妹妹、妹夫、两个小外甥女一家人过来拜年,我把年夜饭的剩菜拿出来招待他们,呵呵。当然,还作了一些新菜啦。妹妹带来她家婆煮的咖喱鸡,还有大虾,我做了一样醋腌海带,还有肉碎炒芦笋。这样,就是蛮丰富的一桌佳肴了。吃过了饭, 还有 G 送的 prune kueh lapis 作为甜品呢。

这样,就过了年啦。接下来,就是连场精彩的华艺节。第一场是年初二晚上的《上海之夜》。在赶场看剧场的同时,还要修改论文、构思剧本、备课、写新的论文、编辑工作……呵呵,好丰富的年假哦。

Monday, 26 November 2007

Poster Girl



圣淘沙最近推出的一则广告,我的外甥女恩欣当了广告明星。左边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恩欣啦。

恩欣的妈妈问我还有没有收着一张旧报纸。当她和我还在年幼稚园的时候,也曾经为南洋商报的周刊封面拍过照片,是几个小孩围着一个舞狮的狮头,作为农历新年的特辑。我想应该是有的,只是我找来找去找不到。改天找出来,让部落格的读者作笑谈之用吧。

她问我时,我还不知道原来恩欣就要当广告明星呢。恩欣的妈妈心里大概想,有其母必有其女。现在,恩欣的妈妈可当了星妈啦。

Tuesday, 9 October 2007

筷子和叉匙

舅母看了我的部落格,知道马六甲和绍兴都有刻了我的名字的房子。当我星期天到她家吃饭时,就拿出这双筷子来给我用。

我不是第一次用这双筷子,某些特殊的日子,舅母就会拿出来。不过,当我看了摆在饭桌上的筷子,心想啊呀,怎么“到处”都刻了我的名字!




两支筷子都刻上我的名字。其实还不只这双,每一个人都有一双刻上名字的筷子呢。近一点看,就可以看到名字了:



这是舅母和舅舅几年前在香港山顶的纪念品店里买的, 当然不是现成就刻上名字的啦。可能他们店里也卖现成刻好的,好像“麦克”、“玛丽”之类的吧。

刻上自己名字的筷子,特别有意义,用起来也体会到舅母和舅舅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疼爱。

我想起我在家里吃饭时用的一套叉子和汤匙,金属的部分已经洗刷得发亮,叉柄和匙柄都是用黑色的木头做的,我已经用了很多年。




这一套叉匙,是母亲读书时候用的,后来母亲就给我用,而我一直用到现在——只要是在家里吃饭,我一定用。也就是说,已经有超过五十年的历史,而最特别的是,这套叉匙一直都在使用,从来没有像收藏品那样珍藏起来不用,或舍不得用。只是当我到英国读书的那三年,原本想带去英国用,却又怕辗转弄丢了,结果没有带去,而是买了另外一套新的。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奇妙啊。有多少东西,是一代传一代,而且是生活中一直都使用的呢?这不是什么传家之宝,倒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啊。

Wednesday, 5 September 2007

钢琴

我家客厅有一架钢琴,琴盖已经有近十年没有掀开过。钢琴是母亲生前用来练习弹奏圣歌,以在每个星期天的教会崇拜时为信徒唱诗而伴奏。

母亲年轻时曾经学过钢琴,不过,我小时候从来没有看过她弹琴,我们家里也没有钢琴。第一次知道母亲弹琴,大概是我上了中学以后的事。母亲在工商幼稚园教书,幼稚园多年来有一位主任,大家都叫她吕生,专门在音乐课弹钢琴。吕生离职后,母亲就接过她的工作,负责为每一班学生的音乐课弹琴。后来校长退休了,母亲接任校长,却仍然负责弹琴,就成了弹钢琴的校长了。

大概在82年或83年,幼稚园因为某种原因关闭,母亲提早退休,又没有钢琴可弹了。后来,母亲开始上教堂,小组的成员每个星期要练唱诗歌,母亲就买了一台小型的电风琴,为他们伴奏。我开始在家里听到母亲弹琴的声音。有时,我看到母亲一首又一首地练了好多诗歌,问她为什么练那么多首。母亲说:“小组下个星期要唱卡拉OK。”噢,那是圣歌的卡拉OK呢。

牧师看母亲弹得不错,就要她在大堂的崇拜弹琴。开始的时候,母亲在家里还是用那台小型电风琴练习。当我们搬到义顺之后,母亲终于买了一架二手的钢琴。这是我家里的客厅第一次摆着一架钢琴。我们从义顺搬到顺福,钢琴也自然一起搬过来。

今年,我的外甥女恩欣的母亲开始让她学钢琴了。恩欣的母亲发现,恩欣每次去上课,怎么老师都要重头开始教同样的一首曲。后来老师说:“这首练熟了,才教新的曲。”恩欣的母亲才想到,平时在家里应该要让恩欣练习弹琴。于是,就在上个星期六,请人来我家把钢琴搬走了。

恩欣现在弹着的钢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外婆当年每天都要用来练习弹奏的。

噢,是的,我们一直都在说,恩欣长得真像她的外婆呢。

Sunday, 8 July 2007

红烧牛肉 + 凉拌茄子

昨天晚上请客的菜单,在这里记下两道,和读者们分享。

除了这两道,我还煮了蘑菇鸡汤和炒青菜。妹妹做了她拿手的苹果派,还买了荔枝;舅舅和舅母带来 awfully chocolate ice-cream (非常好的带有一点巧克力苦味的冰淇淋),我也买了西瓜。(后来吃得太投入,都没有拍照了!)

红烧牛肉



牛腩一公斤,先用开水快速煮过,以除掉血水。捞起待用。

油锅烧热后,加入姜块、八角爆香,再加入牛肉翻炒。加几棵小葱头、白葱段、parsley,加开水盖过牛肉,加适量金兰酱油、白糖,小火闷烧约一小时。

加红萝卜、白萝卜,再煮20-30分钟。

附加贴士:如果加多一点水,变成牛肉汤,就可以做牛肉面了!


凉拌茄子



茄子用旺火蒸熟,大约8-10分钟即可。待凉后去皮,切成条状。(记得:要买没有种籽或较少种籽的茄子,否则切起来就不好看了。)切好之后,放在冰箱里镇凉。

酱料:虾米洗净,切碎。蒜头、小洋葱切碎。在锅里爆香。取出,加金兰酱油、麻油,一点水,调匀。如果嗜辣,可以加辣油。

把酱料加在镇凉的茄子上,就可以上桌了。

Saturday, 7 July 2007

Family dinner



这是今晚请客的餐桌,像不像 Ikea 的 show room display?

嘿嘿,桌上的用具,从桌布、place mat、纸巾、餐盘,到盆栽,都是在 Ikea 买的。

餐具则是在 Robinson's 买的,不过远远的看不出差别。

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忙,准备今晚的晚餐。邀请嘉宾是:舅舅、舅母、妹妹、妹夫、两个小外甥女,家里的是爸爸和我。表弟和新婚表弟妇要出席婚宴,不能来——今天是三条七,很多人结婚呢。表妹和表妹夫在香港,也不能来。下一回吧。

当然还有下一回。

Thursday, 5 July 2007

两只老鼠

我不久前才谈到捉老鼠呢,妹妹一家刚从东京 Disneyland 回来,带回来两只老鼠!

这两只会跳舞的老鼠,左边比较大的那只叫 Enxin, 右边比较小的叫 Enrui.

好可爱的两只老鼠啊!

Sunday, 17 June 2007

舅母的薄饼

舅母的薄饼是天下第一美味。今晚她又煮薄饼,而我又有口福了。这是我们开始吃之前拍的照片:



不过,有几样东西没有在照片里:薄饼皮、生菜、虾,还有虎蹄。我希望没有漏掉什么。读者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舅母的部落格——我说她应该把 recipe 放在上面,她什么时候会写就不知道了。

单单是那碗薄饼料,舅母从两天前就开始准备了,里面包括笋(舅母说有冬笋更好)、包菜、豆干、红萝卜、mang-guang(中文叫什么一下子忘记了)、三层肉——我还忘记什么了吗?她说切得很累,因为她的那把刀不够好。可惜又不能送她一把新刀,因为“送刀”表示要“一刀两断”。

我吃了四条,就撑得不行了——不过,嘿嘿,我每次吃舅母的薄饼都是纪录保持者呢。创纪录的功劳是舅舅的,因为每次我刚包完一条才要吃,舅舅就会去拿一片新的薄饼皮给我!

谢谢舅母和舅舅!

Saturday, 28 April 2007

表弟的婚礼



今天是表弟的婚礼。早上的仪式是在天主教堂举行,由神父主持。接着,是在 Grand Hyatt 举行的午宴。

舅母为了婚礼忙得感冒了,不过穿上金色礼服的她,仍然看起来雍容华贵。舅舅向来少说话,静静的流露满意而帅气的笑容。表弟 JS 虽然最忙,看起来还是很 cool 的样子,只是教堂婚礼结束后,在众人的鼓掌祝福中牵着新娘走出教堂时,好像是用跑的,可能心里想着要赶快去度蜜月呢。表弟妇 Anna 最稳重,动作优雅表情大方,让人们有充分的时间欣赏她的亮丽仪容。

而我,有幸作为伴郎。早上在教堂里做 JS 和 Anna 的证婚人,下午在婚宴上的任务则是西方仪式中的 to lead the toast. 表弟给我找来的敬酒台词看起来都太过 ang moh 款,我想了一想,咨询了一下我的妹妹,以下是我在敬酒时所说的:

Let us rise and toast, to the bride and groom, to their love and happiness, to health and prosperity, to their future, and to their offspring… one after another… another… another… cheers!

本来中间还有一句,后来没有说出来,不过我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那一句才是真的有新加坡特色的呢:last but not least, to our shares and property! yum-seng!

Saturday, 24 February 2007

年初一煮的菜:卤汁

本来上一回要写两道菜的食谱,写完一道之后,太累了就没有继续写。现在把另一道也公诸于世,让食家在“理论上”评鉴一下吧。

卤汁:最重要的当然是金兰酱油啦,以一份酱油加十份水的比例做底。里面加丁香、八角、白胡椒粒、冬菇蒂、老姜、蒜头(整个不剥皮),煮滚了之后,把第一次要卤的肉(我用的是鸡肉块)放下去,小火煮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看是什么肉而定,鸡肉稍短,猪肉则要久一点),然后关火让肉闷着入味。

这样就可以了。重点是后续。这锅卤汁,可以一直循环使用,非常环保呢。不过,首先要把卤汁里的所有渣滓用筛网隔掉,装在密封的容器里收在冰箱。下次要用的时候,可以再酌量加酱油和各种配料。如此一般,就可以用上好久好久。记得要每两三个星期就拿来用一用,否则放在冰箱里也会发霉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卤过猪肉丸、三层肉、包菜、broccoli 和豆干。想到什么就可以卤什么,非常方便。烫一个面,加一汤匙的卤汁,噢,太美味了。

嘿嘿,明年过年,我就可以少准备一道菜,各位等着吃我用这锅“卤汁精”卤出来的美味佳肴吧。

Thursday, 22 February 2007

年初一煮的菜:鱼鳔汤

年初一,中午煮一餐,晚上又煮一餐,累得当天晚上睡到半夜两点头痛痛醒了,还好找到止痛药,吃了再回头睡,总算睡到天亮。放假前从办公室拿了两大袋文件回家,接下来两天,就在家里啃这些文件,竟忙得没在部落格上说到底煮得怎样了。说不定读者以为真的煮得太糟了,所以没敢在这里报告。

不过,煮得好吃还是不好吃,还是让别人说吧。我忙得没有拍照,就把其中一道鱼鳔汤的简单食谱记下来,免得以后(也许是明年过年)忘了,还要想破头脑要煮什么菜。你们有兴趣的话不妨试一试,不过我没有担保好吃就是了。

上汤:鸡骨两块(奢侈一点的可以放一大块鸡胸肉,我是节俭惯的所以没放)、一把白胡椒粒、一把枸杞子、几个干贝(数目视干贝的大小而定)、几个蚝干、几块老姜,放在水里,水滚之后,小火煮2至3个小时。煮好后,先把煮上汤用的所有材料捞起来(这时大概都已经煮成一沱烂渣了)。

鱼鳔:用开水烫过,稍浸让鱼鳔变软。切块(多大块看你的客人的嘴巴有多大啦,我的家人都是樱桃小嘴,所以我切的小块)。

其他汤料:香菇切细丝(越细越好,多细就看刀工了),瘦猪肉切丝(或者鸡肉丝也可以,不过不是用来煮上汤的那块,那块大概已经变成鸡肉尸了)。我忘了买,不过还可以加冬笋丝。

最后准备:在汤里加蛋白(要一面加一面搅汤,蛋白才会成丝状),加薯粉让汤变得浓稠(薯粉当然要先在冷水中溶化啦,否则汤里就会有“粉圆”了)。最后,加上切好的鱼鳔、香菇、瘦肉,稍煮一下(不要煮太久,否则鱼鳔会溶掉),就大功告成了。

上菜时:可以在汤里加一些切碎的青葱点缀(据说芫茜的味道更配合鱼鳔汤呢)。要记得提供黑醋(要买到好的黑醋不容易,我用浙醋并不理想)和胡椒粉给客人自己酌量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