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22 March 2010

Le Petit Prince



读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读《小王子》,马上被这本书吸引。那时读的应该是英文译本,后来也看了中文译本。《小王子》书中所叙述的那种情怀,既有纯真的理想主义,又有对现实的尖锐展示,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小王子》更能够慰藉面对现实的沮丧,而又赋予力量?

后来,特别喜欢蔡深江的散文《漫步经心》,把《小王子》的意象放在岛国的现实语境中。当然还有郭宝崑的《我要上天的那一晚》,戏剧化地改写了《小王子》的故事,也是他最乐观开朗的一个作品。

十二年前初次到巴黎,就发现许多纪念品店里,都有与《小王子》有关的商品,从不同版本的书、绘本,到文具、钥匙圈、纪念品等,似乎假设了《小王子》的读者遍布全世界。这样的假设,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稍为有一点人文教育,也还有一点国际视野的地方,应该有不少人读过这本书,而且大概中学的时代就读过了。我要到大学才接触到,实在还蛮惭愧的。

这次到巴黎,没有逛很多商店,却在 Panthéon 的纪念品店还是遇到小王子。于是买了一个小小的小王子。他的高度是七公分,一般的 thumb drive 的高度是到他的肩膀。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纪念品,纪念我的浪漫的巴黎,纪念我的理想主义的过去。

Thursday 18 March 2010

塞纳河

应该是第三次到巴黎了,前两回是在十年前,当我还是剑桥的学生。在我的想像中,巴黎的重点不是高耸的铁塔(虽然它的现代象征的确相当壮观),也不是精彩的时装(虽然香舍丽榭大道的华丽很吸引人),而是可以看到塞纳河滔滔流水的咖啡馆。以后每一次到巴黎,最想先到的地方,就是塞纳河。

沿着塞纳河,从这道桥跨到左岸,再从那道桥跨到右岸,或者在河上的两个岛上来回着走。游客很多,做游客生意的活动也很多。不过,所有的商业行为,都因为历史和艺术,让最庸俗的游客也沾染一点气质。



连接两岸,跨越塞纳河上的大岛 Ile de la Cité 的新桥(Pont Neuf)。



我最喜欢的艺术之桥(Pont des Arts), 塞纳河上唯一的行人铁桥,左岸是法兰西学院,右岸是罗浮宫。



Notre-Dame 前,大岛与左岸连接的铁桥 Pont au Double.



大岛西端的一个小公园,一般游客不到的地方,却是观看河景的优选地点。左边被树枝挡住的是艺术之桥,右边的庞然大建筑是罗浮宫。

拍这张照片的那天,3月15日,是我今年在欧洲遇到的第一个春日,天气非常晴朗,气温第一次上升到两位数。

Wednesday 17 March 2010

Ballade nocturne 夜间行歌



剧作:高行健 / 导演:Marcos Malavia / 演员:Muriel Roland (Comédienne - chanteuse), Alicia Quesnel (comedienne marionnetiste), Corinne Hache (piano), Carmela Delgado (bandonéon)
日期:2010年3月13日(星期六) / 地点:Au Théatre de L’Épée de Bois, Cartoucherie, Paris

Ballade Nocturne 是高行健最新的剧本,先是用法文写于2006年,由 Claire Concesion 翻译成英文,刚刚出版;中文版《夜间行歌》将在今年4月,在台湾的《联合文学》上发表。这是高行健继《生死界》之后,另一个以女性为主角的戏剧。如果说《生死界》是一个女性对自我与生命的焦虑,《夜间行歌》则是超越沉溺与(某个程度上)愤怒,以突显主体的方式,呈现女性的意识与观察。

也许是因为两个戏都是以女性为主角,导演 Marcos Malavia 将它们放在一起演出,而且主要演员 Muriel Roland 同时在两个戏饰演主要的女性角色。《夜间行歌》的剧场设置与《生死界》基本上是一样,只是配合剧情的需要,稍为改变红色布幕后的安排。红幕掀开之后,看到的是两个乐师,而不是《生死界》的红色座椅。

剧本中原来有舞者,高行健也把这个戏称为“舞蹈诗剧”。演出中将舞蹈的部分删除了。另外,由 Quesnel 分别扮演具有喜剧效果的女清洁工的角色,以及操纵木偶的演员。剧中原本有两个女性的声音:“女演员”和“她”,应该是由主要女演员分别饰演。演出中,Mureil 仍然有时分饰这两个角色,不过,“她”的部分台词,有一些时候,是由女清洁工和木偶说出来的。

这样的安排,将剧本中所意图制造的单一演员的多重声音(复调),具体让不同的人物发出来,戏剧效果比较强烈而清楚,不过,原本的那种暧昧性就不见了。高行健在戏剧中所创造的女性的两个声音:“我”和“她”,意图是要将女性的自我进行划分,形成一种自我对话,同时又自我疏离的效果,理论上是很清楚的,但是,在剧场演出的实践上,却是对导演和演员的巨大挑战。如果演员无法将这种角色的分割在一个演员的身上看得出来,想来导演就要想办法将这两个声音分别由不同的演员来发出了。

《夜间行歌》的演出,与我想像中高行健的戏剧,尤其是诗化的戏剧,有蛮大的差距。色彩鲜艳,动作幅度大,喜剧效果强烈,甚至有刻意制造嬉闹的效果。我问高行健,他对导演有没有什么要求。他的态度非常开放,说他完全让导演处理,没有任何限制或想法。他也说,不同的导演会做出完全不同风格的演出,看戏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观众。刻意寻找导演如何处理高行健的戏剧,是不是有什么主观诠释下的改变,那显然不是剧作家的目的,而是评论者和研究者的任务了。

Monday 15 March 2010

Cartoucherie

Cartoucherie 在巴黎东部的郊区,原来是制造火药兵器的工厂,后来改建为剧场演出区。从巴黎市中心,乘搭一号线地铁,往东到最后一个站 Château de Vincennes, 然后转搭112号巴士,四个站之后下车。附近都没有住家和商店,就在一个荒郊野外的环境中,如果没有留意,根本找不到。还好前一天和认得路的朋友来过一次,这一回自己来,还要提早许多,趁天还没有暗,看得到路。

入口处就是简单的一个铁门,上面用铁铸成的字,还蛮有早期游乐场的味道。



这一区内,共有四个建筑改建为剧场。







最后一个,在最里面,就是高行健的戏演出的地方。和另外三个比起来,épée de bois 的外观看起来最简朴。



不过,进到里面,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具有一种古雅而温馨的气氛。



这不是演出的地方,而是等演出的大厅。在演出开始的大约一小时前,也售卖简单的晚餐和饮料。

戏开演前,就会有一个职员,站在小小的台上,摇动手中的铃,向现场等候的观众宣布可以进场。不过,她究竟说了什么,我是完全不知道,因为她说的是法语!

这个地方让我想起 Dempsey Hill. 整个格局和原来的用途都非常相似。心里想的是,为什么新加坡的这种空间,往往都只是发展成餐馆和酒吧,而从来没有想过,饮食文化也可以和艺术/剧场等活动共存共生。

Saturday 13 March 2010

Au bord de la vie 生死界



剧作:高行健 / 导演:Marcos Malavia / 演员:Muriel Roland, Marcos Malavia
日期:2010年3月12日(星期五) / 地点:Au Théatre de L’Épée de Bois, Cartoucherie, Paris

《生死界》是高行健在1991年写的剧本,是关于一个女人的生命故事。原来的剧本中,只有女演员的独白,虽然女演员在表演中不断转换角色和身份在说话,有的时候是以戏剧角色的身份,有的时候则是演员或叙述者。剧中的男性角色,是没有台词,没有声音,而是通过行动,在视觉上形成女性意识的对比。

这次的演出,最特别的地方,是导演将剧本中部分的女演员的台词,抽出来让男性丑角叙述。原剧中内敛于女性内心的语言,通过独白的方式进行,是女性内在的自我,与自己的想像在对话。演出中的男性被赋予声音,反讽的,让这个对女性压迫的意识,又活了起来。如果观众知道这个演出是对原剧的改编以及其改编的方式(像我这样的观众,进行互文阅读),更体会到另外一层的反讽:这个男性的语言,是从女性的台词中掠夺过去的!

演出的地点,是巴黎市郊的一个改建的小剧场区 Cartoucherie, 原本是兵工厂,后来作为马房,一共有四个剧场,分散在广阔的范围内,走在路上还能够嗅到马粪的味道。《生死界》的演出是在其中一个叫做 épée de bois 的剧场,里面楼上楼下各有一个小型的演出空间。小剧场的空间感,与滨海艺术中心的黑箱剧场相似,不过,气氛与设备简朴许多。

舞台的背景是红色的布幕,就像一般在镜框舞台前的那种,不过是挂在上舞台的部分,中间从两边拉起。红幕的后面,可以看到一排八张鲜红色的,旧剧场的观众座椅。前面舞台右侧是一架留声机,左侧是一座铝质的梯子,中央是一张旧的有靠背的木椅。男女演员都穿着黑白色系的服装。演出中,还有一个黄褐色的大皮箱。我这么详细的描述这些,是因为从视觉上来说,红黑的对比,加上黄褐色(皮箱、留声机、木椅)的点缀,让整个空间产生一种古旧但戏剧性的效果。这样的强烈对比与戏剧化的色彩,对我来说,有一点意外的惊喜。高行健的戏剧感,向来给我的印象是黑白的冷色系,包括他自己导演的《八月雪》,以及曾经在 Bordeaux 看过的《对话与反诘》,都是如此。

演出是以法语进行的。我完全听不懂法语,不过,正好让我不受到语言的干扰(语言通常都过于理性,或者召唤着观众以语言式的理性来看戏),可以比较专注的看剧场的呈现与演员的表演。女演员的表演是整个演出的中心,她的表演方式比较外露,通过声音、表情、肢体等等,将情绪大量展露出来。男演员(也是导演)扮演的是一个丑角,大多数时候没有台词,通过逗弄女演员和观众,产生有趣的戏剧性对比。他的表演虽然有丑角的夸大,但是也表现出丑角的那种外表夸大而情绪压抑的性质,层次反而更丰富。

Richard Schechner 刚好在巴黎,也来看《生死界》。演出之后,他和高行健聊看戏的观感。本来他们两个之间是用法语交谈的,但是,为了要比较精准的表达想法,Schechner 要用英语说,而高行健不懂英语。我刚好坐在他们两个之间,就很自然的要当现场通译了。其实,现场还有其他的专家,像 Claire Conceison 和 Rossella Ferrari 都是华英兼通的戏剧学者。在两个戏剧大师之间,还面对学者专家,哈哈,不知道我的“表演”有没有及格。

点心



二月初抵达伦敦之后,到市中心办完事,第一件事就是到 Leicester Square 附近的唐人街,找一家餐馆吃点心。我向来喜欢吃港式点心,在新加坡很少中午在外头吃饭,也就少有机会吃点心。每次到香港,几乎午餐都会找不同的餐馆,尝试地道的港式点心呢。

比起新加坡的,伦敦的点心更接近香港的口味。这些年来,新加坡吃到的点心,越来越精致,馅多皮薄,但是几乎什么都放虾,调味也差不多,结果每一种吃起来好像味道没有太大的不同。

伦敦的点心,比较传统,虽然皮比较厚,馅料比较粗,每一种的味道都不一样,各有特色。点心的个头也比较大,有传统的样子。呵呵,大概只有吃点心,我会比较喜欢“传统”!

最上面的是鲜竹腐皮卷,右边的是潮州粉粿,左边的是我的最爱,新加坡吃不到的牛百叶!英国的牛比较肥大吧,牛百叶也又厚又大片。三笼点心,满足的午餐。

Thursday 11 March 2010

你的思想开放吗

从家里搭计乘车到樟宜机场,司机惯常会问我去哪里,去做什么。我说,去伦敦工作。这种官样的客套对话,已经很习惯了。不过,接下来和这个司机的对话,倒是完全在意料之外。

司机问:“你在白人的地方工作,会不会觉得被歧视?”

我心里想,多么刻板的印象。不过,还是回答:“不会啊。不过,也许要看你在什么地方工作,个别的经验也有不同。至少我是没有这种经验。”

司机突然问:“那你是不是一个思想开放的人?”

我楞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他接下来要问什么?我说:“还好吧,应该算是开放的吧。”我想起了我的FB上的“political views”那栏,填的是“very liberal”。

他接下去问一个更让我没有想到的问题:“那你认为做人是不是应该多为自己?”

怎么好像是在做思想调查?我说:“那要看情况,有时应该要为别人着想,有时也应该为自己。”

然后,他就开始说自己的故事。他和妻子结婚十多年,有两个小孩。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他们就分房睡,平时也没有沟通。好几年了,他尝试和妻子讨论他们之间的事,希望能够改善关系,但是妻子总是不愿意谈。他尝试过了,都没有效果,只好建议离婚。到了在律师楼签字的时候,妻子说好了又不出现。

我听了,对他蛮同情的。我说:“碰到这种情况,应该先尝试沟通,有什么问题,要拿出来谈,两方面都要知道彼此的想法,才能够决定要怎样做。”

他说:“是啊,我要跟她谈,可是,她都不愿意谈。她还说,我不管你在外面做什么,这样不够好吗?别的男人求之不得呢。”

我看他的年纪并不大,最多是四十几的样子。接下来的谈话中,我对他说,先尽量尝试沟通,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也许等孩子稍为大一点,还是应该为自己打算。同时,和孩子沟通也是重要,要让孩子理性的了解父母之间的情况,但是不要把夫妻之间的情绪转移到孩子身上,或让孩子承担这些情绪带来的后果。

下车之前,我问他几岁。他说,四十三。

“哦,那你还有好几十年的日子呢,是应该为自己打算的。”

Tuesday 2 March 2010

戏聚现场 落幕

十天的“戏聚现场”,两年的准备。2月28日,随着研讨会的结束,虽然还有一场《后代》演出,心情已经放松下来。

一项工作的完成,还有更多工作在等待着要开始。这种情况,让心情没有机会变蓝。

想到“戏聚现场”的各种活动引发的各方激荡与回响,想到华语剧场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的启示与力量,想到自己参与了这个历史的现场,想到戏剧盒的伙伴们的投入与付出⋯⋯

我一直记得庆亮在研讨会最后一场说的 empowerment. 每一个人,参与工作的或者来参加活动的,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更大的力量——面对自己,面对社会,面对过往,面对未来。这个时候,不必说谢谢。或者,每一个人都不断的在说谢谢。

此刻,我又坐在樟宜机场的离境大厅。距离,也是一种让人获得力量的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