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18 February 2010

市中隐者/ 气息尚在 Invisibility/Breathing



戏聚现场:演出现场
市中隐者/气息尚在
Cake 剧场(新加坡)

不安份的人。
这一分钟他在贫瘠的荒原,下一刻他在某城市的公厕。
下下一刻,他带着一本书,坐在岩石上。
再下一刻,他拖着尸袋跨越尘世。
不安份的人。
他渴望消失。
渔夫和声名狼藉的女人。 他们与不安份的人交往。
他们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他们毫不关心。他们疲惫不堪,
几乎是累垮了,几几乎就要消失了。
不安份的人,渔夫和声名狼藉的女人,不可思议,绝对悲伤。
他们渴望消失。但是,这里头确实有些难度。

《市中隐者/气息尚在》重新审视柯思仁1996年的剧作《市中隐者》里不安份的人在不安份的世界里徒劳的渴望。

导演: 娜塔莉 (Natalie Hennedige)

时长约90分钟,无中场休息。华语演出,附英文字幕。

2010年2月19日,星期五,晚上8时 (包括演后交流会)
2010年2月20日,星期六,下午2时

门票在全岛各处的SISTIC电脑售票处出售。另外,公众也可上滨海艺术中心网站www.esplanade.com购票。

票价:$30(不包括SISTIC订票费)
在籍学生、国民服役人员及乐龄人士优惠票有限:$21

华艺节委约;滨海艺术中心与戏剧盒联合制作。

SCENES: The Performances
Invisibility/Breathing
by Cake Theatrical Productions (Singapore)

The man is restless. One minute he is in a barren wasteland, the next he is in a public toilet in the city, the next he’s sitting on a rock with a book, the next he’s dragging body bags across endless dust. The man is restless. He wants to disappear. There is also a fisherman and a woman of great disrepute. They live and interact with the man. They know not why he’s come nor where he’s going. They don’t care. They are tired and weary. Stretched thin, almost disappearing. The man, the fisherman and the woman of great disrepute, they are altogether strange, altogether sad. Hopefully they’ll disappear. But it’s never so easy.

Invisibility/Breathing is a theatrical response to Quah Sy Ren's Invisibility (1996), examining the hope and futility of restless people in a restless world.

Directed by Natalie Hennedige.

90mins, no intermission. Performed in Mandarin with English surtitles.

19 Feb 2010, Fri, 8pm (Including post-show)
20 Feb 2010, Sat, 2pm

Tickets are available now at all SISTIC outlets and Esplanade’s website at www.esplanade.com.

Ticket price: $30 (excluding SISTIC booking fee)
Limited concessions for student, senior citizen and NSF at $21.

A Huayi 2010 festival commission, co-produced by Esplanade – Theatres on the Bay and Drama Box.

Tuesday 16 February 2010

盼望下雪

来伦敦之前,一直盼望能够看到下雪。那是一种,我得承认,相当浪漫化的一厢情愿。S 说,下雪一点都不浪漫,而且还很麻烦。一月,听说伦敦就下过一场大雪,S 从地铁站走到 H 和 Y 的家,走了半个多钟头,平时只要十分钟的脚程。那时我在台湾新竹,也是冬天,不过是从来不下雪的地方。虽然知道生活在当地的人的困境,总还是难以抑制因为距离而产生的天真想像。

距离,同时是空间与时间的。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1996年的 Boxing Day 早上八点,当我在凌晨刚刚完成剧本,才睡了两个小时,突然意识异常清醒地起床,看到窗外白茫茫一片的景观。那是我在剑桥看到的第一个雪景,像高清画面的电影一样,不时在我的脑屏上重播,每一次都仍然那么新鲜。完全没有了睡意,我起身穿上衣服,漫无目的地走在剑桥古老的街道上。那是 Boxing Day, 英格兰的大节日,清早的街上竟然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了不久,竟然看到我的导师 D 的瘦小身影,她正走向研究室。我陪她边走边聊天。从此以后,我们似乎再也没有这么亲切地说过话。那个十三年前的大雪后的早晨。

而我终于又来到英格兰,不过没有选择回到剑桥,而是住在伦敦。如果是为了看雪,伦敦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大城市散发的热气多,往往雪比较少,下得来都融化成雨了。来了伦敦之后,听 S 说 Manchester 下过一场大雪,他的班机因此取消。伦敦东南的 Kent 也有下雪,还有剑桥,听说也下雪了。而我还在等待着伦敦的一场真正的雪。

来了几天,伦敦的天气开始变冷,接近零度。第一天 H 接我的时候还说气温已经回升了呢。那天中午,细雨绵绵,约了到亚非学院和 B 碰面。在他的研究室里,他坐在窗边,我面对着窗外。突然,窗外的细雨开始变成白色,在风中纷飞。下雪了,我心里想,还强装悠闲地继续与 B 聊天。走出学院的建筑,还好赶得及,空中仍然是白色在飘泛。不过,很快就发现,那不是雪,而是 sleet, 冰屑一样的雨点。

Sleet, 这个在剑桥念书时期学到的名词,究竟怎么翻译成中文,我还是没有搞懂。这些年,已经完全从我的日常词汇中消失。来到伦敦,马上又回来了,而且清楚地记起了,sleet 来了之后,很可能雪就会来了。应该是1997年的三月,某个晚上在外头吃过饭走回宿舍,飘着绵绵密密的细雨。走着走着,开始飘起 sleet;再继续走下去,快要回到圣艾德门学院的时候,竟然下起片片白雪。我就站在维多利亚时期建成的学院大楼前,在昏黄的灯光下,看雪纷飞的姿势。

在伦敦,多数的时候我没有出门,就在 Kilburn 的一个租来的二楼小房间里看书和工作。床边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后院,院子里有几棵大树。天亮天黑,或者下雨刮风,可以很清楚地看得到。如果下雪的话,没有理由不会发现。不过,这扇窗面向西北,关起来又不是完全紧密,可以感受到丝丝寒冽的北风,从窗缝中渗透进来。有一天下午,我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窗户的方向,喔,下雪了。走到窗边,窗外一楼的屋檐上,慢慢地开始堆积白雪。这回,真的是下雪了。这场雪还不算小,不过,大概十分钟之后就停了。这里那里,留下一堆一堆薄薄的积雪。

我每天都看网上 BBC 的天气预报,有时会说过两天会有 sleet shower, 过三天会有 snow shower. 隔天再看,又没有了,预报变成是 rain shower. 窗外有时会飘雨,下雨的时间跟预报的非常接近,相差不到一个小时。BBC 是非常可靠的,我们在前殖民地就已经很相信 BBC, 在英格兰的我更是依赖。BBC 的预报是每三个小时一种天气,我就会记得十二点是 dark cloud, 三点是 white cloud, 六点是 sleet shower 这般看着天气是不是会印证预报。面向西北的这扇窗,是我房间里最动人的风景,呵呵,有风,有景。不过,BBC 对于 rain, sleet 或者 snow 的预报,有时不是很准。窗外飘着细雨,有时开始出现 sleet, 或者变成雪花,夹在雨点中纷纷飘飘的雪花。然后雪花渐渐少了,还是下着无声的绵绵细雨。

两天前 BBC 的天气预报说星期二伦敦会有 heavy snow, 心想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今天再看,预报又变成 heavy rain, 那应该是没有人会欢喜的了。不同的网上新闻都说,这个星期在英格兰中部和苏格兰北部都会有大雪,要民众小心防灾。天气仍然是凄冷,一直维持在零度左右。这回,不知道伦敦是不是也会再下一场真正的大雪?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看得到。

下雪还是没有下雪,有时想想,为什么是我会在意与期待的呢?呵,我怎么变得那么无可救药地煽情式的浪漫?我可是一个后现代主义者啊。

Monday 15 February 2010

Waiting for Godot

看了 Peter Brook 的 11 and 12 之后,再看 Waiting for Godot, 从戏剧历史的时间上来说,是往回走,跨越了半个世纪。不过,却感觉 Samuel Beckett 的剧本中所再现的现代的失落与荒谬,仍然浓郁地弥漫在当下,可能更加挥之不散。苦苦的等待,果陀的未知,信仰的幻灭,心灵的空荡。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在同一个时期,从 Artaud 到 Grotowski 到 Brook 的这些一代又一代的戏剧家,尝试各种方法与形式,要解决这种欠缺。两批人同样是对当下的虚无有所不满,不过,Beckett 等人让这种虚无更直接、坦白地让观众面对,而 Brook 等人则往神秘的东方,寻找另外一种寄托,尝试弥补失落后的空洞。后者对于性灵的执着,与前者对于信仰的遗弃,再现了现代性多种面貌中的两个主要选择。

Ian McKellen 与 Roger Rees 在剧中分别扮演两个流浪汉 Estragon 与 Vladimir, 灵活而层次丰富的表演,展现了 Beckett 的戏剧文本中隐含的内在活力与张力。另外两个演员 Matthew Kelly 与 Ronald Pickup 的风格化的表演也非常抢戏。一个不容易阅读的戏剧文本,在剧场中超过两个半小时的演出,却让观众由始至终没有一刻不被剧场里的各种表演与声光元素吸引。怎样才叫做有层次的精彩表演?这是一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演员对于戏剧文本的理念以及剧场导演风格的接受与相信,而演员的生命内涵需要与之发生知性与感性的互动。这么说起来,在一个否定与反叛的荒谬剧场语境中,竟然是一个吊诡了。不过,吊诡的存在,不也正是感受与反思的动力来源吗?

Wednesday 10 February 2010

Peter Brook's 11 and 12

11 and 12, directed by Peter Brook @ Barbican Centre Theatre

读过 Peter Brook 讨论剧场空间的书,知道他的经典剧场作品如 King Lear, The Mahabharata, 也在新加坡艺术节(大概是2000年或2001年)看过他的 Le Costume, 在伦敦看他的新作 11 and 12 是带着一种崇拜大师的心情。

11 and 12 是发生在非洲的一个故事,以究竟要祷告11次还是12次作为冲突的中心,再现非洲人与法国殖民者之间的斗争与压迫关系。Brook 以他惯有的仪式化风格与简朴/象征形式,在舞台上创造一个非洲的荒凉场景:四根没有枝叶的树干,装在可以滑动的木板上; 几块石头和枯枝散布在不同的角落;红色的布料铺在舞台中央,作为多种用途的象征道具;其他部分的地板上铺上薄薄的细沙。整个氛围,没有想像中非洲荒漠的大气,倒是散发着小巧的日本式的禅味。下舞台左侧,就坐着一个日本乐师 Toshi Tsuchitori, 整个演出配合情节的起伏,弹奏着身边一组乐器。

Brook 是戏剧理论大师 Antonin Artaud 的追随者与实践者。11 and 12 中可以看到一种跨越族群与政治的人文关怀,也可以看到西方现代剧场向西方以外的文化借用资源,尤其是心灵的资源。这个戏看起来精心设计,每一个情节的铺陈,人物的举止言说,节奏的进行与掌握,都展示得非常精准细致。整体的效果,对我来说,不是挑战观众对于剧中再现的人文议题的思考,而是 Brook 的灵性信仰的宣示。

我看的那场,是唯一在演出后 Brook 与演员会出现与观众见面的。90分钟的演出结束,也没有再次宣布有一场座谈,但是,全场观众都文风不动的坐着。没有一个人离开,而每个人好像原先已经知道座谈将会进行,耐心等待大师的出现。剧场中有一些轻微的说话声,等了大概20还是30分钟,Barbican 的负责人出来,向观众报告,说 Brook 决定座谈不让观众提问,而是他们说30到40分钟。

Brook 带领演员和乐师出场,他走得很慢,看起来行动迟缓但是精神奕奕。一个演员拉了一张有扶手的椅子,让 Brook 在舞台正中坐下,其他的人就在周围分组坐在地上或横摆的道具树干上。Brook 开始讲话,先从 silence 说起,说 silence 不是空无,而是一种状态之类的充满禅味的话。说着说着,他要观众举起手,伸出食指,指向前方,然后要观众起立,大家一起将手臂伸直,感受动作和身体之间的关系。

舞台上的 Brook 非常投入专注地站着,然后整个剧场里的观众听着他的言语,伸出手,站起来。全场除了 Brook 微微颤抖但有力的声音,没有其他的人在说话,但是一致的跟着他行动。我也跟着行动,融入整个集体仪式之中。不过,我的视线悄悄的从 Brook 的身上,盘移到观众席,像看到一场宗教意味浓厚的仪式,Brook 是那个宣教的祭师。

我的意识越来越抽离,几乎从现场中消失。

Tuesday 2 February 2010

80 年风云再现 新加坡华语剧展:展览现场

《联合早报》2010年2月2日
● 周文龙


由柯思仁策划,陈家毅设计,戏剧盒和滨海艺术中心联合呈献的大型回顾展“新加坡华语剧展:展览现场”今天正式开幕。这个展览主要以文物资料,包括剧照、手抄剧本、演出特刊、道具、服装、奖杯等,再现本地华语戏剧80多年的历史。

珍贵瞬间与过往场景的再现,将参观者带回历史现场,回顾本地剧场人80多年来的一个个闪亮时空。

记者访问了本地华语戏剧的四代人:冯乃尧、邹文学、吴悦娟和刘晓义,了解他们在华语剧场不同时期所面对的不同挑战,以及在时代变迁中,他们对本地华语戏剧发展的想法和期待。

冯乃尧:华语戏剧是对社会的使命

说起本地华语戏剧,冯乃尧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今年77岁的他,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参与本地华语戏剧活动,至今伴随本地戏剧走过60年岁月。

本地华语戏剧缘起于三四十年代,在许多中国南来剧团,以及一系列救灾、抗日筹赈演出推动下活跃起来。冯乃尧就是在那个时代开始接触戏剧。

他在爱同小学跟本地戏剧先辈朱绪学戏,培养了对戏剧的兴趣,升上中正中学后,自然参加了中正戏剧研究会,积极参与校园演出。

他说:“我还记得以前根本没有正式表演场地,大家都是在大世界、新世界等游乐场演出;台上演员在演戏,台下旁边酒楼顾客在叫饮胜,场面乱极了。晚上演出完后,剧团成员还得轮流守夜看住舞台布景道具,以防有人偷去。”

1954年,新加坡发生华校生反对殖民地政府的“五一三事件”,学校戏剧活动一下子停顿下来。冯乃尧考虑学校不再适合搞戏剧,隔年跟郑民威、陈炳文、刘仁心、蔡国华等一群戏剧爱好者创立新加坡艺术剧场,成为艺术剧场创团成员之一。新加坡艺术剧场也是今天本地历史最悠久的戏剧团体。

冯乃尧坦言当时许多戏剧工作者并不懂什么戏剧理论,只对文化艺术感兴趣,对社会有一种使命感,要以戏剧教育民众。

比如他在1954年参与的《家》,花两三年时间动用200人完成,许多参与者不仅自学各种舞台技术,也出钱出力筹款。

“《家》可说是本地戏剧的重要里程碑,演出非常受欢迎,分两个晚上演出,演了半个多月,可见戏剧气氛是多么高涨。”他说。

本地华语戏剧在80年代初期,逐渐陷入积极性减退、后劲不足的困境。对此冯老感叹说:“现在年轻人搞戏也很用功,但我觉得他们都没有过去的激情,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时代不同了。”

回忆剧场来时路和60年来人与事,冯老感触良多:“那天庆亮跟我拿相片,我看看这些泛黄照片,忽然很怀念,仿佛看到当年《家》的盛况……”

展望未来发展,冯老只希望大家能演一些观众看得懂,能引起共鸣的戏,将华语戏剧普及化。

邹文学:华语戏剧伴我成长

他看到华语戏剧70年代的高峰,也经历90年代后的退潮,间中有难过有失落,但他从未后悔走上戏剧这条路。对本地资深戏剧工作者邹文学来说,戏剧是伴他成长的路,他在搞戏剧的过程中认识许多朋友,也借着戏剧审视自己的人生观。

邹文学自60年代参与本地华语戏剧,曾为新加坡华语戏剧团体联合会会长,也是郭宝崑经典名剧《棺材太大洞太小》首演演员,还参与过《新加坡河》《钗头凤》《飞天赋格》《浮尔舒2001》等大型演出制作。

在他经历的50年戏剧历史中,觉得70年代是本地华语戏剧一个相当蓬勃的高峰期。“那时最少有20多个文艺团体成立,比如南方、生活、青年剧社和实验剧场等,如果一个团体50个人,20个团体就有1000个人在活动,这些人一年至少会看几场文艺演出,你算一下就知道当时演出反应的踊跃了。”

邹文学记得,他70年代参与生活剧社招生,竟有1000多人报名,其中还有总统奖学金得主呢!

1976年开始,由于一连串社会事件,令一些团体和剧场人难以继续活动,华语戏剧也沉寂下来。80年代的《小白船》《乌拉世界》《糕呸店》虽给华语戏剧带来新生气,但华语剧场的大势已步向沉寂低潮,观众减少许多。

归结原因,邹文学认为是新加坡人华语水平的下降,整个华语大环境的低落。“老实说,70年代的戏剧虽然吸引很多观众,但水平不见得比八九十年代高。特别90年代后期,华语戏剧发展更宽广多元化,像《市中隐者》《阴道独白》都很不错。”

邹文学认为,今天,本地的华语戏剧其实仍具有旺盛生命力,你不一定认同它,但它确实有许多创新的地方。

“这个国家还很年轻,本地戏剧历史也还浅,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吴悦娟:开心有人继续搞戏

当吴悦娟被“展览现场”策展人邀请提供文物资料时,回首自己过去参与的戏剧制作,发现这些年确实经历许多事,但同时也有一种难言的孤独感,仿佛从80年代以来曾经合作的那群人已离去,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

吴悦娟是本地出色的华语剧女演员,80年代开始参与许多重要演出,包括《妈妈的箱子》《钓鹰》《家》《骨骨》《极乐世界》等,并于2006年凭《翻心》获得了“生活!戏剧奖”最佳女演员奖。

从80年代走来,吴悦娟觉得当时华语戏剧也许票房不高,演员收入不多,但大家都有一种对文化的热枕。

“比如当时生活剧社、艺联、春雷等,会不断推出新戏,大家也不计较钱和收入,去演曹禺、老舍、高行健等人的经典作品。这是一种痴迷的,对文化的真诚热爱。”

对比90年代后戏剧盒、TOY肥料厂、海燕等人等剧团的作品,吴悦娟觉得这些剧团趋向本地化和社会写实性,少了80年代华语演出的文化深度和厚度。

身为华语剧演员,吴悦娟也觉得似乎在她和黄家强那一代演员之后,本地似乎已没有多少纯粹华语剧演员了。

她说:“也许我之后,还有洪艺冰、王德亮、郭沛珊、詹辉振、吴美箬等一些人,但现在的华语剧演员,像《天冷就回来》那批人或卓依龄等,有几个是纯粹的华语剧场演员呢?”

演了30多年华语剧,吴悦娟觉得她和华语剧场是余情未了,有戏就演,没戏演就失落,偶尔还有一些感伤。

“像我前几年得了最佳演员,许多资深华语演员都来恭喜我,好像我代表他们争取到什么的感觉……也许有些人觉得我们华语演员被边缘化了,华语剧场消失了,我不懂他们的理解是否正确,但我觉得现在其实也没有所谓的华、英语剧场,只有认真做戏的人和爱看戏的观众。”

她表示,自己并非学者,无法分析华语剧场的发展,她只开心华语剧场仍有像李邪、苏佳亮这样的新一代剧场导演,以及实践剧场、戏剧盒等剧团,继续制作华语剧。

刘晓义:新移民给华语剧场 带来新刺激

他从学生时代的一个旁观者,变成现在的积极参与者,如今还从演员变成导演/编剧,为本地华语剧场开拓更多新空间。

在本地舞台演员中,刘晓义可说是身份较特殊的一个。出生于中国的他,上世纪90年代来到新加坡,之后对戏剧产生兴趣,到实践剧场当驻团演员,演过音乐剧《老九》的主角。近年来他涉足编剧和导演,作品有《猫人》《舞国女王》等,是本地剧场表现最突出的新移民之一。

但刘晓义表示,他并没有区分自己是新加坡还是中国人,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在新加坡工作的戏剧工作者。

他说:“我参与许多推广新加坡历史、文化和习俗的工作,最近也参与‘戏聚现场’剧本演读,对新加坡历史的了解并不比一些新加坡人少。如果说我是旁观者,不是因为我是外来人,只是因为我不是处在新加坡的过去。”

刘晓义认为,新加坡作为一个多元社会,华语剧场的发展情况比香港和中国大陆、台湾等单一语言地区的情况来得复杂,但这多元文化环境也产生了有别于其他华语地区的华语剧场形式。

“比如郭宝崑所做的多元语言作品,就是新加坡独有的剧场形式。而且新加坡是一个国际化社会,能有各种跨越语言和文化的合作,比如《寻找小猫的妈妈》前几年演出时有德国导演,《市中隐者》有英语剧导演等,这是新加坡华语剧场的优势。”

身为新移民剧场人,刘晓义觉得他的另一种文化背景,能给本地剧场人带来新刺激。像他与柯思仁联合创作《舞国女王》,以不同角度去探索新加坡50年代政治和舞女文化时,彼此不同的思考方式和文化背景,就激荡出许多创作火花。

2006年演《雷雨》时,刘晓义也因跟中国大陆、台湾、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等不同地方的华语演员一起演戏,各自调整念台词的口音。

他说:“不管你来自哪里,来到表演,每个人都必须互相适应,寻找和谐共处的方式。”

“展览现场”设计师陈家毅:一圈圈涟漪 连成波浪

《联合早报》2010年2月2日

  ●“展览现场”于今天开始至2月28日在滨海艺术中心Jendela展出,时间为周日早上11时至晚上8时30分,周末上午10时至晚上8时30分,入场免费。

  ●“展览现场”是“戏聚现场”项目之一。“戏聚现场”是2010年华艺节重点节目之一,由郭庆亮和柯思仁联合策划,主要通过展览、演出、剧本演读和研讨会等回顾新加坡华语剧场的80多年历史。

  “戏聚现场”压轴活动为“研讨会现场”,请来于善禄(台湾戏剧学者)、吴伟硕(香港演员)、邓树荣(香港导演)、伦尚人(新加坡剧作家)、柯思仁和郭庆亮等人,分享对新加坡华语剧场未来的看法。欲知详情,可上网http://www.huayifestival.com/2010/Scenes/main2.html ,或拨电63245434。

“戏聚现场:展览现场”由本地著名建筑师陈家毅和他的团队设计,他也是上海世界博览会新加坡馆设计师。谈到“展览现场”的设计概念时,陈家毅表示它就像水上涟漪般,把历史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

  他说:“我和庆亮和思仁在讨论展览概念时,大家就已有共识,不想纯粹地呈现本地华语戏剧历史,这感觉有点冷,好像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我们更希望把一个个年代,一场场戏剧运动联系起来,让它们各自形成自己的空间,与此同时又像涟漪、波浪般扩散出去,互相撞击和交织在一起。”

从当下回到过去

  “展览现场”将新加坡80多年来的戏剧历史以主题形式呈现,包括“新加坡和世界华人戏剧”“《雷雨》在新加坡”“电视剧和舞台剧的关系”等。陈家毅设计了弧形板块,把这些相关的戏剧文物资料摆置在板块上,形成不同主题区域。这些板块背后另贴有戏剧历史时间表,从远处看去,它们仿如连成一道巨型波浪。

  此外,陈家毅也摒弃了一般展览的时间顺序形式,而是以时间倒叙形式,把最新的文物资料摆置在展览厅前,历史悠久的文物资料则摆置在展览厅后,让参观者从当下的华语戏剧回到过去。

  陈家毅说:“我不想以顺序方式呈现文物,这感觉好像在讲历史。而且我也希望能吸引参观者,让他们从最当下、现代的事物入手,慢慢深入到本地戏剧的沧桑历史。”

  他形容说,展览空间就像是动物的内脏,光滑的外层有比较复杂的内层,是反刍、消化、吸收的主要器官,参观者顺着这个肠胃,进到深层探讨。

  陈家毅甚至在板块的离地高度上和灯光上,做了一些细微处理。他指出,展览厅前几个板块都是吊挂着的,灯光也较明亮;然而到了展览厅后头,这些板块却越挂越低,最后回落到地上,灯光也慢慢暗了下来……

  陈家毅解释说:“我要参观者从一种轻飘飘,不着一物的宽敞感,渐渐地感受到时代的重量,进而产生压迫感觉。”

集中呈现敏感事件

  在展览厅最里头,陈家毅还隔开一个空间,来呈现一些政治和社会色彩强烈的戏剧事件,包括1970年代一些戏剧团体关闭,90年代《阴道独白》艺理会赞助费临时抽出,和去年《天冷就回来》演出加入“内容含有成人议题”字眼等事件。

  陈家毅说:“这些戏剧历史也许较敏感,大家不太提起,但我认为,它们是非常重要的历史,起着把本地华语戏剧凝聚起来的作用。”

  目前,陈家毅较担心的是展览场地不大,参观人数一多地方就会显得非常拥挤,因此他跟郭庆亮建议,可以尝试有参观人数限制,让参观者能更从容地浏览整个展览。

  他说:“这个展览的一个个小区域就像是一个个小殿堂,更适合一小群人近距离接触这些展览文物,静静地思索过去。”

展览现场开幕

昨天晚上,“戏聚现场:新加坡华语剧展”的节目之一,“展览现场”率先开幕。构思超过两年,准备近一年的展览,终于在最后一刻完成装置,把大门敞开,迎接朋友与嘉宾。

出席的人,各个世代与年龄的都有,黑发白发和满头银丝,在展板之间缓慢浮动。他们从影像与文字的叙事中,寻找着与自己相关的那个时空据点,或者发现着从来没有认识过的历史遗迹。

我想,他们就像庆亮和我,以及整个戏剧盒参与展览的团队成员一样,自豪地面对自己,谦卑地面对历史,感慨地面对那些曾经被叙述过的,以及在别的叙事中被掩埋与压抑的故事。

在这个过程中,就像庆亮昨晚说的,我们重新找到自信,并且坚强地走向未来。

近90年的新加坡华语剧场的历史,要如何在狭小的空间里,合理而有尊严地呈现?这是一个巨大地挑战,也是不可能的任务。我只能说,面对历史,关键是在于一种态度:谦卑与自豪,谨慎与开放,严肃与自在。这一组一组的悖论,建构了历史,也建构了我们。

展览现场 | 滨海艺术中心展览厅 Jendela | 2010年2月2-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