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27 November 2006

我的咖啡史

《联合早报》 2006年11月27日

也许是因为美国咖啡连锁店Starbucks的无远弗届,人们如今把咖啡看成是一种全球化的象征,甚至将中国茶和咖啡作为两极对立的意象――传统vs现代,中国vs西方,在地化vs全球化。龙应台在2003年中卸任台北市文化局局长后,再次刮起龙卷风的《在紫藤庐和Starbucks之间》一文,就以最后一组意象掀起了文化危机感的反思。

尽管如此,我不得不说,在新加坡这个小小的国家短短的历史里,喝咖啡是我家族的悠远传统,而且可以分别追溯到我的父亲和母亲两个源头。

小时候,我到祖母在大坡吉灵街的住家,狭窄而陡峭的楼梯通往店屋的二楼,马上就是一个小小的起居间,有一张圆形的云石饭桌,上头总是摆着一个瓷壶和几个杯子,壶里永远是随时倒得出来招待客人的黑咖啡。我父亲大概从小就把咖啡当开水喝长大的,夜里再晚喝了咖啡,他都能够睡得着。

外公家里的生活方式则完全不同。住在外公位于Devonshire Road的家里的那几年,每天早上,他总是要母亲给他准备西式的早餐:两个荷包蛋,两片牛油面包,再加上一杯咖啡。什么咖啡?即冲即溶的Nescafe!那可是70年代初的事哦。据说,外公在60年代初在苏菲亚山的三山学校当校长的时候,就已经是吃这种早餐了。

能够说我家在半个世纪以前就已经很“全球化”了吗?那种喝咖啡的传统,在我的直接认识中,可发生在全球冷战最激烈的年代;况且,父亲和母亲两家的传统,显然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渊源。是否可以再往前追溯?譬如说以咖啡当水喝可能是南洋华人数十年累积的生活习惯,而外公在家乡福州时可能也受到五口通商近一个世纪的西化影响。老实说,我也不是太确定。

不过,我喝咖啡的个人历史,倒也和这两个家族传统没有太大的关系。

到台北念大学之前,我不记得自己有每天喝咖啡的习惯。校门隔着罗斯福路对面的商店三楼隐藏着一间风格独特的咖啡馆,叫做“蓝调”,常常播放着George Winston的那张钢琴曲 “December”,召唤着我每个星期那三个没有上课的下午总要准时往那里报到。“蓝调”最贵的咖啡是台币90元的蓝山,我不算是有钱的学生,每个月领的一点公费,比起很多本地生和侨生要宽裕一些,也够我喝一杯最便宜的50元的巴西咖啡,泡一整个下午。我大学时期写的好些散文,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蓝调”的咖啡是用蒸馏的方式煮的,喝起来味道淡淡的,摆在桌上却满室生香。我一直记着这个味道,往后总尝试找回,潜意识或有意识的,想要找回少年的记忆。可能因此,在新加坡我最喜欢的咖啡是在Coffee Club而不是Starbucks,是前者的蒸馏的巴西咖啡,而不是后者的喝起来像龙沟水的过滤咖啡。

说到台北的咖啡馆,那简直是隔条巷子就有一间;在大学附近,更是一条街上就有三间五间,而且几乎都不是国际连锁店,每一间都风格独特,招待个人化。前几年曾经看过市面上有两三本专门介绍台北咖啡馆的书,而常想把台北咖啡馆作为学术研究课题的S更是可以随时为将要到台北的访客画一张咖啡馆索引图。

我曾经在天母的一间咖啡馆,坐了五天喝了十杯咖啡(因为可以续杯,也就是refill),完成了剧本《市中隐者》。店名叫什么我已经忘了,不过记得店外有一张招贴写着“一回生两回熟”。咖啡馆里是欧洲贵族式的装潢,不过相当陈旧,照明也非常不足,主要的光源是每张桌子上一盏小小的印上深色图案的纱布灯罩的台灯。我就将台灯拉近我的稿纸(是的,那时还是用笔在稿纸上书写的),伴着半杯已经凉掉许久而又舍不得喝完的咖啡,昏昏暗暗的连写了五天。

后来常去的是在师大路巷子里的Café Oso,门外有一只比人还高的北极熊站立着迎接客人。这家的咖啡烹煮还真讲究,不同种类的咖啡,根据原产地的习惯,得用不同的器材和方式,譬如说,哥伦比亚咖啡是用蒸馏法,苏门达腊曼特灵咖啡则用泡煮法。连续好几年,都是在十二月假期的时候到台北,总要在这里度过一两个下午,和咖啡馆里的小妹也会聊上几句。最近一次重返Café Oso是在一月,小妹一见到我,就说:“怎么这回晚了一个月?”我吓了一跳,每年才来两天的客人,竟然记得那么精准!

台北最有人文气息的咖啡馆,要算是“明星咖啡馆”了。擅于将上海的富贵气派与台北的平民性格进行对比的小说家白先勇,曾经出版过以此为名的散文集。“明星”的老板原是在上海开西饼店的白俄罗斯人, 1949年随国民党政府军民一起来到台北。白先勇的小说里创造了上海与台北两地对比的意象,还借用刘禹锡的诗,说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不过,“明星”来到台北之后,倒是成了60年代台湾现代主义文学和现代艺术的发源地呢。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诗人周梦蝶曾经在“明星”楼下的骑楼摆摊子卖诗集的都市传奇。今年初再访“明星”,入口处的那张舞蹈家林怀民二十岁时摆pose的黑白照片,引发无限对于台北人文景观的遐想和回味,我的那杯咖啡是什么味道竟也忘了。

我不能没有咖啡的生活,大概就是从大学时期开始的吧。这种其貌不扬的饮料,要如何铺展一个长逾千年的洲际文化交流的历史脉络,再把我的个人历史缀织上去,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古早的传说中,在公元九世纪,一个非洲衣索匹亚的牧童见到他的山羊吃了一种红色的果实后特别活跃,他一试之下也觉得精神亢奋,人们就开始以咀嚼这种果实来提神。发现果实的地点,是衣索匹亚一个历史上叫做Kaffa的地方。果实的栽种培植,在阿拉伯地区开始推广,后来再由欧洲的旅行家带到西方。因此,从字源的角度来说,先有阿拉伯的qahwa,传到土耳其而产生kahve,到意大利成了caffè,再到英格兰就是人们现在熟知的coffee了。

也许因为咖啡最早传到欧洲是在威尼斯港上岸――那已经是十七世纪初的事了――意大利式的浓缩咖啡espresso是所有欧式咖啡的基础,恐怕也是咖啡文化的根本所在。现在人们爱喝的各种各样的“花式”咖啡,像cappuccino, latte, mocha等等,都必须以espresso为底。最近我到斯洛文尼亚的首都Ljubljana开会,这个城市很靠近威尼斯,大概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吃过晚饭后叫咖啡的话,如果不事先说明,侍者就自动端来一杯espresso,连牛奶都没有,更别说是其他的花样。在巴黎则还有二选一的机会:我在香舍丽榭的bistro点咖啡,侍者会问: “Café noir? Café au lait?” 初次听到café au lait,脑筋没有转过来,觉得奇怪为什么法国人学起英国人唱起足球场上的胜利之歌: “Olé, olé, olé, olé…”

我喝的当然是café noir,也许追求的是一种纯粹的味道吧。加糖不加糖,对我来说并不是太重要——如果加的话,那也是少许,大概半个咖啡匙(放在咖啡杯里的不要叫“茶匙”ok?它会有认同危机的)。加了牛奶的话,我会产生意识错乱:究竟是加奶的咖啡,还是咖啡味的牛奶?的确是叫人感到困惑啊――加了牛奶不是就辜负了咖啡的香醇?不过,我总觉得espresso太浓了,而且太小杯,头一仰,一口就喝完。像我在台北泡咖啡馆写散文和剧本的情况,整个下午要仰头喝掉多少杯的espresso啊?如果我是衣索匹亚的那只山羊,可能会变成天鹅飞上天空了。所以尽管我实在不喜欢美国式的咖啡,我点的却很反讽的往往是一种叫做Americano的咖啡。不过,那不是美国人常喝的过滤式咖啡,而是同等分量的espresso和热水掺合的合成品。这种hybrid咖啡,看来也蛮适合我这种崇拜多元文化的性格呢。

泡咖啡馆显然已经不是单纯为了喝那杯咖啡,而是一种带有浓郁人文色彩的生活方式了。的确,喝咖啡是一个过程,激发创造力是其产品――以咖啡来说,过程与结果同样重要。如今被看成是对健康有害的三样东西:烟、酒、咖啡,如果没有它们作为催化剂,历史上哪里产生得出那么多杰出的文学艺术?烟酒暂且不说,二十世纪的世界文化史,恐怕不小的部分是一部咖啡史呢。以今天的城市来说,台北哪一间诚品书店里没有一个卖咖啡的角落?北京的万圣书园里不也有一个醒客咖啡馆吗?

我从台北念完书回来,总想找一个可以感受一点人文气氛的咖啡馆。80年代末的新加坡有许多日本百货公司,而比较有感觉的咖啡馆都是在里头。我最常去的是Liang Court的Daimaru以及Raffles City的Sogo,尤其是后者,咖啡馆里向北有一整面落地玻璃墙,往外看就是古老的圣安德烈教堂,斜角则是首都戏院。日本人从明治维新开始就非常“哈欧”,喝咖啡应该就是从欧洲学来的。美国也学欧洲人喝咖啡,不过“文化”一到美国就变成“次文化”。日本人不同,他们学会喝咖啡之后,无论饮具或烹煮方法,显得更为讲究和精致。可惜的是,就算每次到Sogo喝咖啡他们都给我一套不同的设计雅致的fine bone china杯子,咖啡香以外总还少了一点什么。

要找那种咖啡香和书香揉和的味道,在新加坡可是一个蛮不小的挑战。这里的咖啡馆几乎都是没有多少个性的连锁店,更不用说书店可能比宠物店还少。后来还是咖啡馆专家S的介绍,我才知道在Mohammad Sultan Road有一家特别的咖啡馆Book Café。顾名思义,馆里有几个摆满各种书籍的架子,还有两台电脑,让客人免费上网,不过听说速度超慢。最有意思的是,如果坐在户外,正好就可以看到斜对面那座著名的半空中有个玻璃缸泳池的建筑。每个月的某个晚上,这里有一个固定的诗人聚会,朗读近作或交流诗观,颇有文学沙龙的气氛。

最近发现的另外一个惊喜,是隐藏在Hillview住宅区里头的Gone Fishing,是J的好介绍。据说老板是做生意做得腻烦了(今年他还得了企业精神奖呢),想要找一点“有意思”的事来做。店外看起来并不起眼,相当杂乱和随意。进到店里,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几面白墙都填满了各种放浪不羁的画作,显然是某些才华横溢的画家留下的痕迹。走近一看,画家的杰作之上或者周边,看来是客人随兴的涂鸦文字,有的读来像诗,有的是生活感触,有的是对这家咖啡馆的赞美之词。店里某个角落,也有一个摆满了的书架;每个月的某个晚上,也有聚会,在这里是哲学家的论坛,听说是由一个哲学系研究生主持的。

说我小资情调吧,说我西化吧,咖啡在我的血液里流动已经是半辈子的事,而且会继续流动下去,并刺激着我的思考和写作。追溯起根源来,这个部分的个人咖啡史,很可能是从母系家族那里继承下来的传统。如果从基因的角度来看,父系家族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影响呢?

比起沙龙式的咖啡馆,我去组屋邻里的羔呸店的次数恐怕远远超过,而且所到之处遍布新加坡各个角落。80年代开始,各个食物摊位实行起“自助服务”之后,羔呸店里就只剩下饮料是有uncle或auntie到桌前服务。坐在羔呸店里,也因此不断可以听到uncle或auntie的响亮而拉长尾音的声音,此起彼落:kopi, teh-o-siu-tai, kopi-see, teh-bing等等,一种单调中有变化,却让人觉得熟悉而亲切的节奏。我听过最长的一种饮料是:kopi-o-kao-ka-tai-bua-sioh,一共有八个音节呢。这究竟是什么饮料?正是:咖啡,不加奶,少加热水调稀,双份糖,不要太烫!说到个人化与专业化的服务,嘿嘿,谁又能够比得上羔呸店这套具有系统的既复杂又精简的语汇?最惊人的周到服务,是有一阵子我常到某个羔呸店吃早餐,每天当我停好车子,走到习惯的位子要坐下来的时候,uncle就已经端了一杯kopi-o-siu-tai走向我的桌子!

具有民间性格的羔呸店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文色彩的。傍晚到羔呸店,往往坐了不少人,手里都拿着一份《新明》或《晚报》,从封面读到封底。也许uncle们关心的主要是抢劫谋杀等社会新闻或明星怀孕等娱乐小道,报纸某页的一则新书介绍或者戏剧漫谈,很可能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我偶尔下班后喜欢到羔呸店,也买一份《新明》或《晚报》来看;或者,像这几天,在一杯kopi-o-siu-tai的伴随之下,翻阅着N从伦敦寄来给我的新书《New Poems on the Underground 2006》。

郭宝崑在80年代写的剧本《羔呸店》,叙述一个坚守老店的祖父和想要把传统羔呸店现代化的孙子之间的重重矛盾,流露出沉重的失落感。陈子谦几年前的短片《福协隆》,记载55年历史的老羔呸店,在城市发展的前提下被迫关闭的命运,也散发着浓郁的怀旧情感。我如今常去的羔呸店,虽然在血统上是郭宝崑和陈子谦所描述的南洋羔呸店的延续,不过,就如陈子谦在短片中带着忧郁声调的旁白所说:“如果要把这一切拍成电影,能拍到的都只是点缀;真正流露在这里的人情味,又要如何捕捉?”

是啊,我平凡的文字,又怎么能够记录得了那么错综繁复、源远流长的咖啡文化史?

Sunday 26 November 2006

晴天霹雳

今天舅舅跟我说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家族历史。

我的外公有一个干儿子,竟然正是曾X生的哥哥!

天啊!这真是悲剧性的反讽!我和曾X生竟然有亲戚关系!

寻找小猫的妈妈



click on the poster to see a larger version, or visit www.ttp.org.sg for details of the performance.

Thursday 23 November 2006

什么是文化?

亲爱的读者:

我最近在构思一篇文章,讨论有关“文化”的课题:

什么是文化?什么是新加坡文化?你认为有一种新加坡文化吗?新加坡文化是我们期待就会产生的吗?谁在创造?还是某些因素(社会、政治、经济等等)塑造了新加坡文化?新加坡文化,与官方常说的“各族文化”之间是什么关系?是“继承”吗?是“互动”吗?是“反向塑造”吗?这种关系,对于我们作为“新加坡人”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有想法,请在此留言吧。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特别的想法--不要把“官方说法”或耳熟能详的“传统说法”再说一遍哦。

先谢了。

我的咖啡史--预告

也许是因为美国咖啡连锁店Starbucks的无远弗届,人们如今把咖啡看成是一种全球化的象征,甚至将中国茶和咖啡作为两极对立的意象――传统vs现代,中国vs西方,在地化vs全球化。龙应台在2003年中卸任台北市文化局局长后,再次刮起龙卷风的《在紫藤庐和Starbucks之间》一文,就以最后一组意象掀起了文化危机感的反思。

尽管如此,我不得不说,在新加坡这个小小的国家短短的历史里,喝咖啡是我家族的悠远传统,而且可以分别追溯到我的父亲和母亲两个源头。

……

我最近写了一篇文章,近期将会在《早报》发表。以上是文章的开头两段,接下来的部分,敬请期待了。

Wednesday 22 November 2006

欲望岛屿

欲望岛屿 Pulau - An island tale

编剧:Ng How Wee 黄浩威 导演:Adrian Tan陈志刚
Performers:Peter Sau 苏佳亮、Judy Ngo 吴美箬

岛上有一个迷失的灵魂,她在寻找某人身上的味道,却迷失了去路。
男人把错乱的地图交给女人时,顺便也迷了路。
女人梦见自己把鱼尾狮的肉给吃了,是女人梦见鱼尾狮,还是鱼尾狮梦见了女人?
男人死后又突然醒来,想为女人完成他心中未了的夙愿。
女人在岛上拖着永远打不开的行李箱、观赏着浸泡石油的焦尸、拾着动物尸体的骨头……
是逃离?还是留守?或是寻找出路?
一切发生在一个比新加坡还小的岛屿上,其面积只够两个灵魂依附彼此,勉强站立。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他们自娱娱人,尝试做一些事,重温过去以保持清醒。不同的片段涌现:在油田中游泳的幸福人民、渴望父亲快点死去前的临终对话、一个人死后因债务未清而骨灰被禁安放灵骨塔中…… 。
通过了滞留小岛的荒谬情境,对我们所处的环境、自己的身份及失去的事物进行反思……
他们最后找得到出路吗?

《欲望岛屿》 由本地剧团Stages 在2005年3 月呈献,荣获 Straits Times Life! Theatre Awards 最佳原创剧本提名,再度搬上舞台,内容更丰富精彩,绝对不容错过!

电力站 建力士剧场 Guinness Theatre @ The Substation
12月7日 至 9 日,晚上8点 / 12月9日 ,下午3点
主要以华语演出

票价:一律25元
Tickets are available online www.GATECRASH.com.sg , or call GATECRASH Hotline 6222 5595. Tickets are also available at all SingPost Branches & S.A.M. Kiosks.
十六岁以下的观众不宜

Thursday 16 November 2006

Gone Fishing

要找一个有个性的咖啡馆,在岛国是十分艰难的事。JX 介绍我一个地方,让我相当惊喜的,就是这个隐藏在 Hillview 的住宅区里的一个小馆。



这个名为 Gone Fishing 的咖啡馆,从路边望去,非常不起眼,无论是装潢或者摆设,都显得杂乱。可是,进到里头,它的杂乱却突然转化为放浪不羁的才华的展现。墙上显然是某某画家的杰作,各种图案填满了也不是很大面积的墙壁。更有意思的是,在画作之上和周围,更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文字涂鸦,看来是光顾咖啡馆的客人的随兴之作,有的读来像诗,有的是对咖啡馆的赞美之词,有的却不知所谓。



听 JX 说,每个月的某一天,这里会有一个讨论哲学的小聚会,由一个国大的哲学系研究生主持。其他日子,尤其是周末,顾客多数是附近的居民,带着孩子来吃饭喝咖啡。而这里的侍应生,好些是国大的学生在打工,或者国大毕业的选择悠闲生活的待业者。JX 去年就跟我提起了,不过过后我就忘了。结果,虽然晚了一年,我还是有幸来认识了这个咖啡馆。

这是一个层次繁复的小空间,可以静思,可以聊天,也可以细细玩味在这里展示的各种才思与创意。

Gone Fishing
15 Chu Lin Road

Wednesday 15 November 2006

文化地圖 易貌不動容

文 / 陳家毅

《中国报·逍遥周末》,2006年7月28日

“戲劇盒”在今年新加坡藝術節,呈獻的《獨在家鄉為異客》最觸人心弦的不是層次多樣的電影投射,或悅耳卻略嫌重複的配樂,而是原作者柯思仁寫此文本的意念,與精煉有力的語言,以及編導郭慶亮真摯誠懇的態度。

文本劇情以越洋留學女生(是柯本人?)與留在國內行動不便的教授(是郭寶崑的投影?)兩人的通訊為主軸,帶出兩代人物對島國這些年來城市面貌社會變遷的感歎。寫在信件(電郵?)上的文字感性,在舞台上化作相距千里一來一回的雙獨白,很有散文式思緒漫遊的韻味,借而帶出年輕者的理想,和年長者過來人腳踏實地的反思,是新加坡舞台劇作上少見的嘗試。

自我薪傳不息

學生提出島國為了“商業前途”而速變,幾乎就將文化地圖易容得讓人難以辨認:向來人文紮根的“國家圖書館”與“文化中心”,也被連根拔起,更不論從前市區中心“同濟醫院”一帶的老房子了。

一老一少空中“對談”毫不見年齡的差異而有疏離,反而令人看見新加坡文化人自我薪傳不息的可能性。台下兩百多個觀眾黑暗中鴉雀無聲,實在也不無感歎。這么“不娛樂”又“嚴肅的課題”在時下講究流行消費的潮流,越發讓人省思。

詭異的是,演出的地點正是取代了消失掉的新“文化中心”;而這新所在,又正孕活在新“國家圖書館”的白色巨體內。劇中人站在新場地上“指責”,“投訴”舊文化地圖被大意(抑或是有意?)的抹去,觀眾坐在舒適的新設施裡,不免有種嘴巴被塞滿糖果,耳朵聽著當事人大吐苦水,到底要不要(會不會?)妥協,都充滿了令人不快的矛盾。

喚醒沉睡意識

宛若現實生活中難以別過頭去的自動選擇,得到“紅包”一般的蠅頭小利,許多便放鬆了對過去的執著。漸漸的,漸漸的,便自行自動自我遊說:改變沒關係,一切也安好,反正都會被照顧妥貼——某種聽話的逆來順受。

直到像柯與郭這樣子讓觀戲者坐在針氈般的經驗,喚醒了沉睡已久的潛意識。

從“文化中心”看戲時我游思開去,記起倫敦東北區依思林頓(Islington)的一家小劇院“Almeida”。此區百年來人才輩出,不少名作者名劇作家曾擇居這裡,小劇院多年來在一條原本不起眼的小橫街上守著自己的崗位,一齣又一齣的劇場認真地演下去,獲得掌聲獎賞無數,更吸引了無數著名的編導和演員,都來參與創作。新增建的劇場,不但鞏固了它在倫敦文化上的一席之地,因為它寄之與時,更平添了一段難得的歷史——這是“連根拔起”或“插栽”處理手法的最大不同點。

Note: 无意间发现这篇有关《独在家乡为异客》的文章,转载在此,以作记录。原文见陈家毅专栏《毅望城市》。

Tuesday 14 November 2006

Penguins



that's what happened to me lately, as mentioned in my previous entry... no, no, no, i'm not the one on the right...

Friday 10 November 2006

Christmas



i have decided to write something juvenile today. i’m under too much stress lately (not because of teaching and marking but some other crazy people and things) and need something with a therapeutic effect. the most therapeutic thing to do is to act juvenile.

ok, it’s also nothing to do with the title of this post. this photo was taken with my new mobile. not bad right? hurray, at last, i bought a new mobile, after the two-and-a-half-year-old one started to hang every night for two weeks. this new one is still sony erricsson, k618i. the phone doesn’t look cool, but no complain for the price of $58 with my old one trade in to the dealer. the sales person said, no young people will buy this model one liao... ok, sure, i know lah, no need to say it out. their mobiles are 10x more ex than this one. and then in the brochure, there were 2 colours, black and white. the white one looked nicer (which will match with my ASUS pearl white notebook) but the shop only carried the black one. asked the sales, he said, only black one is available in singapore. asked him again, sure or not. he then said, maybe or maybe not. later i went to do grocery in a neighbourhood mall, and i saw a white one in an M1 shop!!

anyway, no complain really, except for the rather dull look of the mobile. and i went for haircut at orchard road (no, barber don’t cut my hair). realised that the light-up was already on! it’s more than one and a half month before chritsmas! orchard road was crowded like crazy. i quickly jumped into the car and drove away before i was swamped...

some more, got so much marking, and marking, and marking... which will last for the next two weeks.

Saturday 4 November 2006

读中文系的人

读中文系的学生和读理工科系的学生有什么不同?

读理工科系的学生每个星期要到实验室里工作八个小时,非常辛苦,而且在实验室里很危险,可能被火烧伤皮肤,被化学溶液毁容,被机器切断手指……

读中文系的学生,可以每天穿到美美,抱着两本书潇洒的走在树荫下,或者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小说。

哈哈,是真的吗?

我对我的学生说:哪有这么轻松美好的事啊?你们需要泡在灰尘满布的图书馆的旧书堆里,读书读到眼睛发花,更糟的是,要用很多脑汁思考问题,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要看到表面文字低下的深层意义,想的头脑发昏,脸色苍白……不要以为读中文系比理工科系轻松哦。

这样说,会吓走原本想读中文系的人吗?我想,我的学生应该不会,因为他们读了我的“文学与文化导论”后,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也懂得乐在其中。没有经历过艰辛思考过程的话,又怎么知道读书的快乐是什么呢?

如果我的南大中文系的学生有读这则 blog, 这里有一个谜题:这则 blog 的题目“读中文系的人”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所写的一本书的书名。谁知道的话,写 email 给我告诉我答案,答对的第一个同学,我送他一本我的散文。

要快哦。

Thursday 2 November 2006

门诊时间

上个星期开始,很多学生要求来见我,询问关于作业的事。学期即将结束,考试来临前,正是我的“诊疗所”生意最好的时候。我会安排几段 consultation hours, 就像是医生给病人看病一样。当他们来到我的“诊疗所”,我问他们的第一个问题,通常就是:“你生什么病了啊?”

这个学期开的课是“文学与文化导论”,我只教讲堂课,没有教辅导课。上完一个学期的课,能够在120人的讲堂课里,也渐渐和同学有不错的互动,相当开心,也相当满意。遗憾的是,不上辅导课,少了直接和同学近距离和深入的互动。

“门诊”需要很多时间,也要投入很多心力,因为每个人的情况和问题都不一样。整个星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病”。就像医生看病,不可能一群病人一起看;老师教学生,也需要个别的回应和解答。

我这种想法和做法,和新加坡整体上相信的 efficiency 和 mass production mode 太多矛盾了。不过,这也正是教和学的乐趣所在啊。不懂得互动的重要,或者不懂得如何互动,恐怕就快乐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