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陳家毅
《中国报·逍遥周末》,2006年7月28日
“戲劇盒”在今年新加坡藝術節,呈獻的《獨在家鄉為異客》最觸人心弦的不是層次多樣的電影投射,或悅耳卻略嫌重複的配樂,而是原作者柯思仁寫此文本的意念,與精煉有力的語言,以及編導郭慶亮真摯誠懇的態度。
文本劇情以越洋留學女生(是柯本人?)與留在國內行動不便的教授(是郭寶崑的投影?)兩人的通訊為主軸,帶出兩代人物對島國這些年來城市面貌社會變遷的感歎。寫在信件(電郵?)上的文字感性,在舞台上化作相距千里一來一回的雙獨白,很有散文式思緒漫遊的韻味,借而帶出年輕者的理想,和年長者過來人腳踏實地的反思,是新加坡舞台劇作上少見的嘗試。
自我薪傳不息
學生提出島國為了“商業前途”而速變,幾乎就將文化地圖易容得讓人難以辨認:向來人文紮根的“國家圖書館”與“文化中心”,也被連根拔起,更不論從前市區中心“同濟醫院”一帶的老房子了。
一老一少空中“對談”毫不見年齡的差異而有疏離,反而令人看見新加坡文化人自我薪傳不息的可能性。台下兩百多個觀眾黑暗中鴉雀無聲,實在也不無感歎。這么“不娛樂”又“嚴肅的課題”在時下講究流行消費的潮流,越發讓人省思。
詭異的是,演出的地點正是取代了消失掉的新“文化中心”;而這新所在,又正孕活在新“國家圖書館”的白色巨體內。劇中人站在新場地上“指責”,“投訴”舊文化地圖被大意(抑或是有意?)的抹去,觀眾坐在舒適的新設施裡,不免有種嘴巴被塞滿糖果,耳朵聽著當事人大吐苦水,到底要不要(會不會?)妥協,都充滿了令人不快的矛盾。
喚醒沉睡意識
宛若現實生活中難以別過頭去的自動選擇,得到“紅包”一般的蠅頭小利,許多便放鬆了對過去的執著。漸漸的,漸漸的,便自行自動自我遊說:改變沒關係,一切也安好,反正都會被照顧妥貼——某種聽話的逆來順受。
直到像柯與郭這樣子讓觀戲者坐在針氈般的經驗,喚醒了沉睡已久的潛意識。
從“文化中心”看戲時我游思開去,記起倫敦東北區依思林頓(Islington)的一家小劇院“Almeida”。此區百年來人才輩出,不少名作者名劇作家曾擇居這裡,小劇院多年來在一條原本不起眼的小橫街上守著自己的崗位,一齣又一齣的劇場認真地演下去,獲得掌聲獎賞無數,更吸引了無數著名的編導和演員,都來參與創作。新增建的劇場,不但鞏固了它在倫敦文化上的一席之地,因為它寄之與時,更平添了一段難得的歷史——這是“連根拔起”或“插栽”處理手法的最大不同點。
Note: 无意间发现这篇有关《独在家乡为异客》的文章,转载在此,以作记录。原文见陈家毅专栏《毅望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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