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30 September 2007

你会走上街头吗?


照片来源:The New York Times

这一阵子以来,最让人忧心又激动的事件,就发生在我们邻近,可是却又不怎么了解的缅甸。

他们有一百个理由走上街头。这使我想起一次又一次,在不同的地方,成千上万的人为他们各自的目标走上街头——有的被炮弹打死,有的被坦克碾死,有的被捉了丢进牢狱,有的从第二年开始每年庆祝这一天……

我们有没有一个理由会这么做?如果有一个理由,我们会不会这么做?

Wednesday, 26 September 2007

38.5

昨天早上起来,觉得头重脚轻,全身酸痛,喉咙干裂。下床、走路,速度大概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就像在月球上的慢动作一样。以为是反反复复拖了三个星期的感冒又复发了。一直到下午,真的不行了,像是随时要晕倒,赶紧到诊所报到。

这是三个星期来,第四次看医生。诊所助理问我有没有发烧,我说不知道。老实说,我倒是觉得发寒。前晚半夜醒来,的确发了一阵寒,拉紧棉被还在发抖。助理为我量了体温,看了温度计,说:"oh dear, you have high fever!" 温度计上的纪录是:38.5 摄氏度。过了不久,助理又叫我到内室坐,给了我两颗 paracetamol. 一个人坐在一张靠着墙角的椅子上,好像传染病患被隔离的样子。

终于轮到我看医生。医生叫我张开嘴巴,看了看说:“你的喉咙好像在洋灰地板上擦过一样呢。”医生握着我的手给我量血压,又说:“你的手很烫,你在发高烧。”我说:“我吃了药呢。”医生说:“你才刚吃药,哪有那么快见效啊。”又说:“我给你药,你给我好好睡两天。”

我很久很久没有发烧了,更不用说烧到 38.5 度。我想,我大半天都在发烧,而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烧。我以为是没有吃早餐所以头晕,还是喉咙痛得厉害而使意识不清,就是没想到已经在发烧了。

吃了医生的药,我真的睡了两天。吃了饭,吃药,睡觉。睡醒后,吃饭,吃药,再睡觉。

现在好多了。

38.5 ——多美丽的数字啊。这是我这回生病最大的收获。也许我下一本散文集可以用这个数字作书名呢。

Saturday, 22 September 2007

中文系的中秋

第三年了,在华裔馆前举行中文系的中秋晚会。

今年是刚选举出来的第一届中文系执委负责筹划活动,他们大部分是大二的同学。我看着他们忙碌而有系统的工作,而且很有学长学姐的成熟稳重,却又还带着大学生的天真和好玩的样子。去年,他们就像那些大一的学弟学妹,有点羞涩腼腆,可能对学长学姐有一些仰慕之情。大三的同学大概在忙,来得很少。两年前,他们没有学长学姐,还是大一的新生,才入学没有多久呢。

我从头到尾看着他们愉快又投入的参与各种活动,中间也被他们拉着参加了一些。这一晚的气氛很热闹也很温馨,跟去年、前年的感觉不同。每一年的节目都有一些特别的性格,就像他们每一个人,不只不同,而且一直在改变。

仿佛在没有很久以前,我就像是他们其中一个成员。这一刻,我就像我的老师看着我那样,看着他们。当我跟他们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年龄和时代的区隔似乎都消泯了。当我默默地站在一旁看他们兴奋的时候,时间的距离感又出现了。没有多久,他们就会站在我现在的这个位置。

而我呢,就像我这个晚上想念起我的老师们——也许,我还偶尔会存在他们某些人的某个片刻的记忆里。

Wednesday, 19 September 2007

鸡饭和番石榴

晚上九点离开办公室,到 canteen 2 解决晚餐。我最爱的就是这里的鸡饭。

auntie 把鸡饭递给我,我放在托盘上,在盘里加了辣椒酱之后,捧起托盘就去找位子。

津津有味地吃到一半,才想起忘了付钱!赶紧跑到卖鸡饭的摊位,呼叫 auntie 收钱。auntie 好像也没有很吃惊的样子,可能相当习惯有这样糊涂的顾客吧。

她问我:“两块半,是吗?”

我说:“是三块。”

她没说什么,收了我的钱。

我心安理得的走回位子,继续吃我的鸡饭。

快要吃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的鸡饭加一块豆干,应该是两块半啊。auntie 是对的。我以为是在咖啡店,一般咖啡店市卖三块呢。

可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回去跟她要回那五毛钱!

吃完饭后,我去买水果。我喜欢吃的泰国番石榴——如果有台湾芭乐就更理想了!*想念* (那些在台湾当交换学生的同学,记得记得要吃芭乐哦,回来就没机会了)——买了一包切好的五毛钱。

咦,如果我刚才跟 auntie 要回那五毛钱,不正好可以让我买番石榴了吗? >_<

天!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 auntie! >>_<<

Sunday, 16 September 2007

肥胖的隐喻

《联合早报》2007年9月16日

最近上映的一部歌舞电影《膨发飞舞》(Hairspray),歌舞场面精彩,剧情扣人心弦,人物塑造有说服力。不过,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膨发飞舞》让观众通过历史作为隐喻,思考某些当前的现实课题。

《膨发飞舞》的背景设于1962年的美国城市Baltimore,描述一个胖姑娘Tracy梦想成为电视节目的歌舞演员,虽然她能歌善舞,却被具有私心的电视台制作人以她超重为理由而淘汰。另一方面,在种族主义仍然盛行的1960年代初,电视台的节目以白人为主,不让白人和黑人同场演出,而黑人的节目也只是每个月播映一次。就像所有好莱坞电影所展示的美国式的理想主义,最后,Tracy战胜了他人对于她的肥胖的偏见,争取到在电视节目中表演的机会,而Tracy勇敢地参加黑人争取平等地位的游行,也间接使得黑人在电视节目中有一席之地。

今天我们看这部电影,也许不觉得其中对于主流意识形态有太大的挑战。不过,当我们知道这部2007年版的歌舞电影是改编自2002年的好莱坞音乐剧,而后者则是改编自1988年由另类电影导演瓦特斯(John Waters)所编导的喜剧电影,也许有不同的体会。1988年,正是冷战结束前的意识形态对峙的最后高峰期,也是里根政府的保守主义高涨的时代。虽然我们无法得知(也不需要知道)瓦特斯在这一年编导《膨发飞舞》的动机,但是,电影中展示的自由开放气氛和具有社会运动热潮的1960年代,显然在1980年代中后期的社会语境中,具有某种隐喻意义。

人们记忆中的1960年代,是一个解放的时代,也是一个争取平权运动的时代。在美国,以及西欧国家,譬如第二波的女性主义,少数种族争取公民权益的运动,以及同性恋者的平权运动,都在这个时代有积极的社会运动,不仅提高人们对于这些边缘族群的理解和意识,也为这些族群争取一些比较平等的待遇。

《膨发飞舞》里的黑人为争取在电视节目中与白人同场演出而走上街头,再现了社会运动的某个场景。Tracy以白人女孩的身份,加入黑人的游行行列,并以歌舞的形式呈现,也显示了后来者的某种理想主义的想象与感性投射。值得玩味的是,Tracy的肥胖,使她成为主流审美观念中的异类而被排挤,《膨发飞舞》的主题,正是借用肥胖作为隐喻,挑战人们习以为常的意识形态。

我们现在看Tracy的肥胖而引起的种种情节转折和高潮,觉得好笑,又具有娱乐性。可是,如果想一想肥胖者在社会中所受到的歧视,不得不承认,女性、少数种族、同性恋者的权益和社会地位,在美国这个社会中,也许有不同程度的改善,肥胖者所遭受的主流意识形态的迫害,似乎没有太大的进展。

也许,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属于那个主流群体中的一分子,不自觉但是实际上对某个边缘族群进行迫害。就像是一个盆栽的种植者,他认为盆栽是美丽而有意境的,他把这种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价值加之于这棵植物上,用铁丝和各种工具,根据他心目中的意境,把植物扭曲摆弄,不让植物自然生长。

盆栽——这是我近日看到的最震撼也最让人感觉悲哀的隐喻。与盆栽相比,《膨发飞舞》中的那种浪漫气氛和理想主义,显然离开1960年代社会运动的悲壮和惨烈颇远了。不过,《膨发飞舞》毕竟是又一部好莱坞宣扬主流意识的电影,其中的隐喻就只好由那些具有社会意识的观众自己去解读了。

倒是盆栽。任何时代都有被扭曲的盆栽,也有自以为是的盆栽种植者。也许,因此,每个时代都还有勇敢和悲壮的社会运动者。

Monday, 10 September 2007

Hairspray



看好莱坞的电影,本来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如果电影中有一些巧思,或者娱乐性还不错的话,就已经算是可以接受的了。没有想到的是,Hairspray 让我从头到尾感到兴奋,看完之后,还颇有回味,想到可以作为我的“文学与文化导论”中“种族”和“阶级”两个课题不错的教材呢。

Hairspray 是由 John Waters 编剧和导演的电影,在2003年改编成百老汇音乐剧,还得了东尼奖的最佳音乐剧奖。2007年的这个电影版本,是由 Adam Shankman 导演,Nikki Blonsky 饰演追求梦想而有正义感的女主角。其他值得注意的演员还有 John Travolta, Michelle Pfeiffer, Zac Efron 等等。

作为音乐片,Hairspray 一开场由 Nikki 唱的歌,将一个少女的平常生活和她不平凡的性格唱出来,马上使观众向这个人物产生强烈的认同。电影成功的地方,是通过非常少的篇幅,通常是一两首歌和几场戏,让每个人物,即使是相当次要的人物,都在观众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观众知道每个人物说话和行动的 motivation, 而且很有说服力。

就像是大部分的好莱坞制作,电影隐含某种美国式的理想主义,不过,由于这种具有说服力的叙述方式,加上非常精彩的歌舞场面,让人不致于太过抗拒。反过来说,这也正是美国文化霸权征服世界的最佳范例了。

如果要用批判性的文化理论来讨论这部电影,那又是另外的一篇文章了。暂时不去批判的话,Hairspray 倒是我很少能够那么 enjoy 的好莱坞电影呢。

Friday, 7 September 2007

红山歌台现场

blogger 新添了上载录影的服务,我想起今年看的第一场歌台,在红山的一个停车场旁的草地上。主持人是林如萍。用手机录了一段,里面也可以看到人山人海的场面。不是很清楚,手机录的嘛,将就一点啦。

Wednesday, 5 September 2007

钢琴

我家客厅有一架钢琴,琴盖已经有近十年没有掀开过。钢琴是母亲生前用来练习弹奏圣歌,以在每个星期天的教会崇拜时为信徒唱诗而伴奏。

母亲年轻时曾经学过钢琴,不过,我小时候从来没有看过她弹琴,我们家里也没有钢琴。第一次知道母亲弹琴,大概是我上了中学以后的事。母亲在工商幼稚园教书,幼稚园多年来有一位主任,大家都叫她吕生,专门在音乐课弹钢琴。吕生离职后,母亲就接过她的工作,负责为每一班学生的音乐课弹琴。后来校长退休了,母亲接任校长,却仍然负责弹琴,就成了弹钢琴的校长了。

大概在82年或83年,幼稚园因为某种原因关闭,母亲提早退休,又没有钢琴可弹了。后来,母亲开始上教堂,小组的成员每个星期要练唱诗歌,母亲就买了一台小型的电风琴,为他们伴奏。我开始在家里听到母亲弹琴的声音。有时,我看到母亲一首又一首地练了好多诗歌,问她为什么练那么多首。母亲说:“小组下个星期要唱卡拉OK。”噢,那是圣歌的卡拉OK呢。

牧师看母亲弹得不错,就要她在大堂的崇拜弹琴。开始的时候,母亲在家里还是用那台小型电风琴练习。当我们搬到义顺之后,母亲终于买了一架二手的钢琴。这是我家里的客厅第一次摆着一架钢琴。我们从义顺搬到顺福,钢琴也自然一起搬过来。

今年,我的外甥女恩欣的母亲开始让她学钢琴了。恩欣的母亲发现,恩欣每次去上课,怎么老师都要重头开始教同样的一首曲。后来老师说:“这首练熟了,才教新的曲。”恩欣的母亲才想到,平时在家里应该要让恩欣练习弹琴。于是,就在上个星期六,请人来我家把钢琴搬走了。

恩欣现在弹着的钢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外婆当年每天都要用来练习弹奏的。

噢,是的,我们一直都在说,恩欣长得真像她的外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