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看了高行健的《彼岸》的演出,是由 Kym Moore 导演,Brown University 的剧场系同学演出,在大学校园里的 Leeds Theatre.
《彼岸》是高行健在1986年完成的剧本,在中国没有正式演出过,高行健就离开中国,再也没有回去。根据高行健的说法,《彼岸》是为演员训练而写的,这个戏也是他的第一个没有直线叙事,由许多片段情节组成,包括相当抽象而非日常逻辑的对白。另一方面,剧中也有许多中国现实与历史的文本,尤其是文化大革命对人性所造成的影响。
《彼岸》的历史指涉相当具体,叙事方式又相当抽象,也使得这个文本具有很大的从中国以外的观点进行再诠释的空间。Kym 作为一个美国黑人导演,带领一群相当国际化的演员(主要是美国白人,也有几个在各地成长的华人),做这样的一个戏,的确是让我非常期待的。
看完了演出,我跟 Kym 拥抱,对她说:“The performance is absolutely fascinating!” 这完全是真心话,呵呵,可不是客套呢。《彼岸》的剧本,我看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五十遍(这个差距也够大的了,反正是很多遍,都忘记了),但是,演出让我看到的是一个非常不同的文本,常常有意外和惊喜。
如果是那些坚持“对文本忠实”的观众,可能会觉得导演“背离作者原意”,可是,对我来说,导演是一个在创造者,他为剧本带来的应该是第二次的生命。这点,Kym 做到了。她的演出文本,能够带出原始文本的精神,又能够看到平面文字进入剧场空间之后的活力。
最精彩的部分之一,是导演将剧中的几个人物,玩绳子的演员、人、玩牌的主、卖狗皮膏药的,从原本的一个戏剧人物,分别由两个或三个演员扮演。这样一来,一个人物原本可能内含的几种声音,通过形式的变化,得到强化,也更能够看到一个人物内在的几个充满张力的声音。主要人物“人”——整个戏就是在叙述他的人生经历——分别由三个演员扮演,一个是高大壮硕的男演员,一个是个子较小的男演员,一个是充满动力的女演员。他们扮演人物的不同生命阶段,却又时有交集,时有抽离,也可以看成是人物同一个时期的性格具有的复杂层面。
演出是导演对于剧本的再创造,也是对于剧本的诠释。如果导演和演员尝试表现1980年代的中国和中国人,那就太过造作,也无法接近。还好 Kym 没有这么做。她让演员做回自己——在美国生长的年轻人,她也在表演中加入许多美国和其他文化的成分——音乐歌曲、肢体动作、表演形式,甚至是某些人物的塑造,使整个演出看起来具有浓厚的美国色彩。对于观众来说,正因为这些元素,使他们更能够接近与认同。
让人惊喜的创造,强烈主观的诠释,这是导演的任务,也决定了剧本是不是能够获得第二次的生命。
“演出是导演对于剧本的再创造,也是对于剧本的诠释。”同意,要增加的是演出也是演员对剧本的再创造。
ReplyDeletePeter Sau把你的剧本诠释得很好,加上了演员精彩、细腻的表演,包括舞台、道具、音乐营造了一个让我感动的戏剧氛围。希望有空读您的剧本原文本,再来思考一下。
看完市中隐者,对您的剧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观。嘿嘿
《彼岸》是我涉猎有限的剧本中最喜欢的文本,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在新加坡一睹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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